张才人被她弄得涨红了脸,扑上来就与她扭到一处。
李美人素来自持自重,此时却也被张才人弄得没辙,少不得闹到一处,片刻间便已鬓乱钗横,再没了半点儿清冷之态。
姜顺却不参与,只躲在一旁拣乐儿,笑得弯腰捧腹,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
平乐苑一派欢声笑语,可此时的浴堂殿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姜和一边哭一边骂,随手扯过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地就往地上乱摔,浴堂殿已经满地碎屑,却没有任何宫人敢去劝阻。
按说姜和重获圣眷,丽妃又被束之高阁,她高兴还来不及,这又是来得哪出儿?
原来丽妃才倒,却又冒出来个比她更难对付百倍的!此人不是旁人,恰正是丽妃的表妹——姚美人。
拼不过对手,姜和倒不至于这么生气,她实在是恨极了对方的不守规矩!
姜和此次重得圣眷,那可真是步步谨慎,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半步。可人家姚美人却全然不顾这一套,整晚整晚地霸着皇上不放。
一连几晚,皇上本来都是奔姜和来的,可她为了守礼,每每苦劝皇上回长乐宫,不想却都便宜了离她不远的姚美人!
可人家姚美人才不学她的样子,皇上便有去无回。
姜和吃了大大的暗亏,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委屈地在殿里大发雷霆,和所有的瓷器、摆件过不去。
好在这种事她经历得太多,过了一阵子,也就慢慢压下了心头的怒火,阴测测地冷眼旁观,只一心盼着姚美人早点儿倒霉。
可谁知今时不同往日!王皇后自得了小皇子后,满心满眼里就只有小皇子一人,对皇上不大留意了。
姚美人作妖到这种程度,后宫不知传出她多少风言风语,也有世妇在皇后面前告状,然而皇后仍不闻不问。
更夸张的是,没过多久皇后居然顺了皇上的意,把姚美人破格提为“婉仪”!
这一下后宫可炸了锅,有些心眼活分的甚至跑去婉仪那边站队。
姜和气得又摔了一大堆瓷器、玉器,脸沉得水似的,搞得浴堂殿人人自危。
她不服!她为天家生了长子,却连个妃还没封上。
那个姚美人寸功未立,居然和她平起平坐了,哪里由不得她不恼?!
这天,姜顺一进浴堂殿,就看见姜和一边骂人,一边摔东西。
她将下人支出去,安抚了姜和,又掰开了、揉碎了为她讲解利害关系。
好在姜和性子不犟,很快就被她说服了,想了一阵问:
“妹妹自然是和我是一条心,那你倒说说我该怎么办?现在离皇儿百天不远了,你看我是不是在这件事上下下功夫,提醒一下我的功劳。唉,我也不和那小狐狸精生气了,封了妃,我也就踏实了!”
姜顺摇头笑道:“大姐姐不要心急,封妃的事最好由皇后娘娘提出来,至少也得皇上开口,大姐姐万万提不得。至于小皇子百天的礼物,大姐姐不如亲手做些衣物送过去,礼物重在情义,不要太招眼。”
姜和一脸困惑,犹豫道:“这……我还是不大明白。”
“大姐姐诞下了天家长子,何须去争?只是最近才升了婉仪,皇上不好再开口。至于皇后那边,只怕专等大姐姐跳出来看笑话,咱可不能让她们如愿。”
姜和诧异道:“皇后为什么要我出丑?我连儿子都给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姚美人又为她做过什么?况且她还是丽妃的表妹!她总不能好坏不分吧!”
姜顺摇头道:“大姐姐怎么又糊涂了?纵使皇后母仪天下,却终究抵不过血浓于水的事实。哪个愿意白白为人家养孩子?我们姓氏低微,要是大姐姐再落个不好的名声,日后等小皇子长大了,也不会向着大姐姐的。”
姜和脸色一白,半天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哭道:
“我哪里敢有那个妄想!这个儿子既是给了人,就再没想过要沾他的光儿。我只盼着再生个儿子,老来也有个靠山。”
“大姐姐这么想是对的!只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咱们不得不妨着些。唉,这世上能像大姐姐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又有几个?皇后有此顾忌也在情理之中。大姐姐只许按我说的做,自然不会有差池。”
姜和仍有疑虑,迟疑道:“可咱们的出身……皇后要不让我封妃怎么办?”
“大姐姐跟了皇后这么些年,还没看明白?皇后最是好名声,断不会为此事污了她的声誉。再说就算为了小皇子的面子,你这个生母的名份也要好听些,大姐姐只管安心!”
姜和忙不跌应声,拉着姜顺的手哭道:“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我才明白,无论我怎么对人家掏心掏肺,终究还是隔着一层,终及不上我们姐妹之情!”
姜顺好言劝了一阵,把该嘱咐的全嘱咐到位,这才安心地离开浴堂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