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都咂摸着嘴,第一次认识到没文化的可怕。
田横是个有担当的,当场就拍板:“要是没有应先生,我们有眼无珠,只当普通东西卖了。这个东西,理应归应先生所有!”
“不用,不用,”本初接连摆手,“给我也没用,我哪来的脱手渠道?我猜这东西你们能找到路子,可也少不了被狠狠杀价。你们只管拿去卖,无论多少,我只要三分之一的收益。”
仲裁只是插曲,热火朝天的拾荒才是不变的主旋律。随着时间推移,太阳从地平线渐渐升起,垃圾场上的人群如同辛勤的工蚁,不知疲倦的劳作。一个个装满的箩筐被送到停在悬崖边儿的大车上,然后又被空荡荡的送回垃圾场里。这是一条用人手铺就的生命线,维系着上百万个渺小却顽强的生命。
后面本初才知道,他们的配枪不是用来对付其他团伙的,而是用来震慑流民。义士团入场一个小时后,垃圾场才全面开放,如潮水般的流民涌进来,他们没着没落,只为自己拾荒。
在二三十万流民面前,相当于24个足球场大小的垃圾场,也显得拥挤起来:如果认真算一算,一人的面积不足一平米,更何况,有五分之一的区域还被三个最大的组织牢牢占据,绝不准流民踏入一步。
这三大组织在场的人数加在一起都不到3000,以1%的人数占据五分之一的资源,这就是棚户区的另一个基本法则。当然,这三大组织也有维护秩序的责任,有将近一半的成员都留在悬崖那边。否则的话,停靠在崖上的一排排大车,会成为第一个被哄抢的对象。
除了这三大组织,还有像“钢铁兄弟”这样处于第二梯队的、义士团这类最低档的,他们的地盘都向流民开放。团体拥有优先入场权,但只能固守在自己的地盘里;流民们只能吃残羹冷炙,但却能四处流窜碰运气。没有依靠的流民,大多因为自己是烂泥一滩,没有什么团伙看得上眼。当然,也不乏桀骜不驯之辈,不屑于在小庙里受气,才选择独来独往。
悬崖那头一“放闸”,义士团所有成员全都紧张起来,本初目睹从悬崖倾泻而下的恐怖人潮,也有点儿脸色发白。
义士团的地盘上,事态还算可控——如果不考虑六个被打折了腿、趴在桥墩底下哀嚎的流民,甚至可以用有序、和谐来形容。有句老话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田横从最底层爬上来,凭一股江湖气笼络出一个义士团,向来不与这些几乎一无所有的流民为难。
打折腿真不算什么,其他地盘上几乎个个有死人,杀个人比杀鸡又难多少?
当然,流民里不是善茬儿的也所在多有。别人先进来捡了一个小时,剩不下多少值钱的东西,与其挖地三尺,倒不如直接从别人的箩筐里抢。李茉莉一个女孩子,而且没有武器,几次成为别人的目标。她继承了田横的仁慈,敢惹她的只稍事惩戒,不会痛下重手。
可有一次,被一个出手如风的汉子偷袭,一拳打在腰侧,力量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腹肌撕开,五脏六腑翻腾不休。
那人是格斗老手,一击得逞后穷追猛打,不给丝毫喘息机会。李茉莉躲避的步伐大受影响,闪避不得,只好用前臂格挡,对方拳头铁块做的一样,连挡两下,疼得骨头都要裂开一般,往后一退再退。
她纵然练过几年格斗,到底只是不满二十的女孩子,体力和耐力都有限,如何能熬得住?全是一股不服输的韧性吊着,才没瘫倒。周围人影憧憧,就是有义士团的兄弟看出异样,也不能马上施以援手。
她不肯倒,那人便不歇手,一个箭步逼近,狂风暴雨又至。却见一只手忽从旁边伸出来,铁钳一般,把那人的拳头死死扣住。
“偷袭一个女孩儿,做人到你这个份儿上,还他妈不如条狗!”
就那么一瞬间,奇妙的感知出现了。
水往低处流一般自然,一股不可名状的信息流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流向本初——
【初级身体改造,臂骨和指骨60%金属化,肘部以上多处神经切除,痛感低于常态80%;】
【长期使用类固醇,三角肌和菱形肌尤其发达,可以提供一百四十公斤每拳的爆发力;】
【激素水平混乱,内分泌系统濒于崩溃;】
【肝脏、胰脏和肾脏肿大,处于不可逆转的癌变状态;】
……
眨眼之间,本初就对偷袭者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他以前还真没有这能耐,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他看到一只狗,然后就知道这是一只狗一样。
这是超距触感?不对,没有哪种触感能检查出别人身体里的激素浓度。
那人猛地往回抽手,不料毫无阻力,一下子用力过猛,再加上他下盘不如上身稳固,难免向后一仰。本初抢步而上,乘隙一记手刀斩在那人肝脏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