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三无格斗

北条家是有世界级影响力的大家族，主家位于东海的江户，十几个有实力的分家遍布全球。北条晚云的家底还凑合，北条一诚的铁帮嘛，估计在分家都排不上字号。在老头子的描述里，自己那个堂弟狡诈、卑鄙、好色，可跟“老实人”扯不上一点儿关系。

“据我所知，义郎从幼年时代就接受严苛的体力训练，是以成为特等战士为目标培养的。他只是长得老成，其实今年才15岁而已。他这种身份还会选择来这里打拳，说明了什么？”

本初当然没有配合他，黑男爵的语气一变，让自问自答不是太尴尬：“没错，说明我之前和你讲的都有事实依据——地下拳场是个锻造的大熔炉，是真正能炼得出宝剑的好地方！这里绝不仅仅是达官贵人解闷取乐的地方，也不单纯是最底层的匍匐者向上攀爬的血腥泥潭。我不敢说它的存在有多崇高的意义，但也自有它现实的使命。”

“得了，得了——呵！这个丫头，她看见我了。”

本初和黑男爵的座位并不显眼，在最低的一排，而且整个看台呈波浪形，他们处在波浪的弧形边缘，其实只有侧脸对着拳台。李茉莉显然不怎么适应这样的环境，整张脸藏在兜帽里，低着头只看自己脚下的路，从略显僵硬的肢体动作也能看得出她的紧张。可也许真的是师徒间的感应，她在登上拳台之前，只是抬头往看台上一瞥，恰好就是本初所在的方向。然后，她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显然是发现了他。

本初假装不见，转过头，看着一直遭受冷落的黑男爵：“既然邀请我来看拳赛，就别总是试图向我灌输些无聊的价值观吧？让我们放松心情，欣赏一场有趣的比赛，如何？”

黑男爵从善如流，乖乖闭嘴。

终极对决是地下拳场的压轴好戏，一旦凑足四位十连胜选手就会上演，采取的并非两两对战制，而是四人同台，一场决出最终的胜利者。

选手在赛前严禁有所接触，所有的战术，都需要选手在拳台上，根据判断现场制定。

四个选手都很谨慎，比赛开始后，各自占据一个方位，观察其他对手。十场连胜代表的是战力、经验和运气，他们未必比所有战胜过的选手们战力更强，头脑却一定比他们更清醒。

他们彼此间早有耳闻，但闻名不如见面，站在同一个拳台上，才能真切感受到彼此间血火中锤炼出的气势。

另外两个选手，一位从外表看是一名专业的拳击手，精赤的上身闪动着汗水的光泽，肌肉维度不大，层次分明，但保证了一定的脂肪率，显然兼具力量和柔韧；另一位则穿着一件宽大臃肿的外套，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他不可能像看起来的那么魁梧，如果不是确定选手都不允许携带武器，还会以为他的外套里藏着一堆枪械和手雷。

两人的目光都在北条义郎身上打量，像是豺狗盯着落单的狮子。

相比起来，李茉莉就显得很漫不经心了，她像是还没适应这个更大的舞台，目光不知道放在哪儿，连外行人都看得出她心不在焉。

另外两人打的是群狼攻狮的主意，想先合力把北条义郎干翻。接连给李茉莉打眼色，却如同媚眼抛给了瞎子，没耐心等她，两人各自呼喝一声，向义郎攻去。

拳手的攻势标准而犀利，他在传统拳击步法中糅合军中搏击术，更加利于追逐和闪避，拳法仍以直拳、勾拳和左右摆拳为主，拳势不俗。

而身材臃肿的那位……却意外的极其敏捷。

“那一个，来自荒野？”本初轻轻问道。

“从资料上看，应该没错。”

荒野遗民和罗姆人一样，祖先都是大衰退时代留在地面的地上人。和罗姆人不同的是，他们后来没有选择回归城市，而是继续在荒野中维护自己的家园。本初能猜想到那人衣服下面隐藏的是什么，荒野人身体里隐藏着过于活跃的基因，这种活跃在很多人眼里等同疯狂。冗余的身体器官和组织让他们获得额外的适应力、更加强大的机能，以及——难以示人的丑陋外表。

两人和义郎瞬间缠斗在一起，拳台下轰然叫好，也夹杂着不少嘘声，这是送给李茉莉的。这丫头还杵在原地，5秒之后才反应过来，上去参加混战。

“这个小公子不错，体能水平比那个拳手好一些，战斗意识更是远胜于另外三人，很可能做过基因层面的行为调制。嗯，这也是他能撑住三人合击的关键。茉莉现在还远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也顶不住三人联手，最多能撑住两分钟。我看他右手总下意识的做出握刀的姿势，这是旧时东瀛流传的武术？没错了，如果真给他一把刀，以他把握战机的敏锐，还真有可能一刀致命，先废掉一个人。”

“……我说，你那个小朋友好像不太妙啊。”听本初长篇大论，好像不太在意那个女孩儿。

就说话这么会儿的功夫，战场上又有变化，那两人大概认清了北条义郎的真正实力，虽然艰难一些，两人联手应也能拿得下他。而那个暂时算在一伙儿的女人，攻击不痛不痒，反显得碍手碍脚，与这种小妞儿并列四强，简直是种耻辱。

于是风向骤然一变，两人反过来要先剪除掉李茉莉，北条义郎乐得顺水推舟，压力骤减之下，也乐得时不时痛打几记落水狗。

几秒钟内，李茉莉便险象环生，不知吃了几记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