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铁打的铁赢

另一边，尤利西斯在大吼：“小语，瓦力，你们带着他俩走！我殿后！”

姆斯瓦蒂大叫道：“不，你走，我殿后！”

“你他妈快滚！你自己不要命，也得把妮娜带走！她就是死了，也不能死在一堆废墟上！”

姆斯瓦蒂虎目含泪，挑开一条锁链，向妮娜倒下的地方扑去。

“不用争，你们谁也走不了。”

雷炽气焰很嚣张，状态可不怎么好，双眼充血的几乎看不见眼瞳，伤处一直没有止血。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奇怪，一会儿像是在神游物外，仿佛对激战毫不关心；一会儿又极度专注，将全副精气神都投注于一点似的。

他再没有惜才的必要，所谓“圣心骑士团”不过是枢机团忠实的走狗，已然迷途难返。他们越优异，只会越是增加他推进我主荣光的难度。未来，他将说服其他六位使徒和自己联手，组建新的护教骑士团，成为真正代表神之意志的剑和盾牌。

一条锁链钻入废墟，然后从另一个方向钻出来，从后面袭击尤利西斯。他只来得及稍微侧身，右边的两个构装被再次摧毁，右手也被整条打断。

紧接着，另一条锁链迎面而来，对准他的头颅。

尤利西斯竭力闪躲，临近死亡的这一刻，不知是思维变得太快，还是时间一下子变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躲不过，锁链会从右边眼窝进入，伸进大脑，爆炸的力量在此处中心开花，自己会在一瞬间死亡，只会感受0.01秒的痛处而已。

他甚至还注意到另外两面的状况——瓦力横挥铁棍，将身前的全部锁链撞飞，高压电流顺着锁链传导，将“雷米尔”的一个手掌殛成焦炭。可这救不了他的命，一条锁链毒蛇一样在后面伺机而发，将从瓦力无从防御的角度袭来；

小语满脸痛苦，却仍在奋战，她发现另外两人的险情却无能为力，只能一心一意的往外逃，能救走一个是一个；申心一贴在她的背上，用牙齿咬着刀柄，将那些小语没能完全躲开的锁链磕飞，牙齿崩落，嘴角撕裂。

时间恢复正常，锁链直飞而来，尤利西斯不肯闭眼，要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一个黑影从废墟里猛窜出来，离雷米尔好近，直接撞在半人马的腰上。冲撞的力量太狂猛了，响起一阵“克拉拉”的脆响，雷米尔如果有脊柱，会不会被这一下撞断？

袭击尤利西斯和姆斯瓦蒂的锁链软了。

“是铁嬴！”希安琪惊叫道。

昨晚出事后，云游在拳场外找到铁嬴，脱掉一身武装后的他仍旧是个小巨人，可也不过是个高壮的年轻人而已。一年前，铁嬴从拳场上胜出，被黑男爵提拔为执法队成员，并且悉心栽培，不断挖掘他那一身天生神力。

云游跟他讲黑男爵叛变的经过，要他束手就擒，接受审查。铁嬴表现的举止无措，仿佛又变成从前那个在垃圾场任人欺负的傻大个儿。他顺从的接受云游安排，被关在一个小黑屋，四肢拷上铁链，末端连在墙壁上。

站稳之后，铁嬴晃了晃脑袋，怒吼着挥舞着拳头，跟比自己高一倍的怪物贴身肉搏。他的拳头就是最有力的武器，击在雷米尔身体上，在皮肤表面荡起一层涟漪。

可雷米尔轰中他一拳，会直接凹陷进去，那是骨肉化泥一般的伤痕。

这铁打一般的少年，呕出来的血都像是铁色的。

论敏捷，铁嬴和雷米尔在伯仲之间；论力量和输出，铁嬴完全被碾压。他全凭着无视疼痛的意志，竟能缠斗一分钟之久。雷炽站在不远处，在某种意义上，也处在这场搏斗的中心。他能感受到那股宛如实质的意念，像是一只铁锤，正一下下猛烈敲打他的精神。

这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种自我救赎式的献祭。

趁着这个时机，石生命令骑士团全体撤退，五人死里逃生，胆气已寒，也只好留铁赢一人断后。

“这个年轻人不错，死在这儿可惜了。”本初甩开林悦余的手，往战场冲去，与尤利西斯等人交错而过时，不忘交代一句：“别忘了给我和那个大个子留位置。”

此刻，搏斗已到尾声，一杆投枪自上而下将铁赢胸膛洞穿。铁赢向后踉跄几步，奋起余勇，断喝一声，反手将投枪拔出，一步踏阵而出，反将长枪刺进雷米尔腰侧。雷炽猛地吐出一口老血，半跪在地上。

铁赢也几乎没了力气，双膝跪地，眼看着一条锁链迎面袭来。喉咙里发出两声不明意义的声响，睁目待死。锁链在他双瞳中投出倒影，越来越大。

然后，他看见锁链无声崩解——不，不是崩解，是一整条锁链飞入虚空之中，就如同它出现时一样。

“它不是什么天使，只是一段凭空而来的信息流而已。”

雷炽站起身，双目如血，瞪着忽然窜入战场、大放厥词的本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