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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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右陵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统战室的小妖精就捧着一摞文件求见面。他随手翻了几页，心里怒气暗生，表面还装作波澜不惊。

“这是梅瑟威将军的意思？在这上面，我似乎没看到他的签字。”

妖精助理可没忘了上次的敲打，小心翼翼说道：“作战部传达的意思，说这次行动部署，由统战室签发即可。”

“统战室可不止我一个总参，我不在的这大半天，你没找其他人会签吗？”

女助理有点儿畏缩：“我……去找过。瞿上校和芬妮中校说，梅瑟威将军已有指示，由您……全权处理。”

他知道这种事情，为难个小助理毫无意义，“——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女助理走出去后乖乖的关上门。不久后，“啪”的一声，沈右陵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

老东西，欺我太甚！

前日被卷进第二家族和狗屁圣徒的漩涡里，本就不是沈右陵的本意。梅瑟威没有选择身在作战部的第一机要秘书奎因，而执意要他这个第二秘书代表军部去居中斡旋。久在军政两界打滚，这种散发着臭味儿的阳谋手段，沈右陵又怎会不知？

到此时此刻，梅瑟威又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这一纸文书，毫无逻辑，狗屁不通，却要把六千名军人推进坟墓！

而那个谁都不愿签字的签发令，在一众高官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

南浔沈氏是顶级豪门，在最高联合议会上都有一定席位。但如今正举一族之力经营南洋，视线根本顾及不到留京。

当初沈右陵能够以火箭般的速度蹿升，自然有终南捷径。各区域军部的军资，名义上由总部拨备，实则70%全靠自筹，但就是这剩下的30%，却成为扼制住咽喉一般的存在。只因这30%是高级军备，包括武装机甲、战略卫星、航空机舰和大型自动武器系统等。议会对这部分管控极严，对全球的几大制造商全部采取按单生产的方式，严禁私自排产，采购权也完全握在大都手中。一星半点的或许会流入黑市，但大宗采购却几乎被掐死了通道。

别的东西，议会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掌控力度不够，唯独高级军备这一项，却是竭力死守，不容地方军部胡来。

八年前，沈右陵刚入伍，之所以能在此后数年内连续升迁要职，正是因为他撬动了一条资源线，给留京军部供了一批以“地狱咆哮”和“掠食者”为主的高级货。数量之大，几乎占据军部整整三年的军费预算，后来还是众妙和市政下属的警力系统合力，才全部吃下。

这批单子当时也是烫手的山芋，沈右陵能找到如此豪气的买主，并且顺利成交，他在家族中也渐渐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彼时之风光，岂非正是今日之祸因？他终究是个外来人，虽然参与机要，却始终没有掌兵的机会。真说手里的枪杆子，恐怕还不如一个加强连的连长。沈右陵垂着双眼沉思良久，终于下了决心，在办公桌上轻轻一按，低声说：“用3号加密通信，转外线，接通桑梓先生。”

一阵连接电子音过后，内置耳机里响起一把中年男人的醇厚嗓音：“右陵啊，你可是难得联系我一回。”

“伯父责备的是，我这阵子杂事缠身，都忘了问候长辈们。上次四叔还问伯父的好，现在才带到，我得检讨。伯父，五年前最后一批备件到达留京，我记得你说过……”

两人通话不超过十分钟，结束通话之后，沈右陵神色疏朗了一些，眼神沉静，显然已有决断。他拿起那一摞纸质文件，推门而出。

梅瑟威中将今年58岁，在军人这个职位上，仍算是处在当打之年的尾巴上。他几乎时刻都是军装打扮，区别仅在于长服的款式隆重与否。跟老一辈的长官一样，他长期梳着干练的背头，发色深棕，没有一丝白发，精强干练。

在部下眼中，他是个工作起来不知疲倦、平时又能开得起玩笑的好领导。与传统的强硬派不同，与人交涉时，他喜欢倾听，有时也会用迂回和暗示。

他是从大头兵一路累积功勋走上来的，30年前，也就是“星陨”的前一年，他还只是个中士。跟着一个饱受排挤的长官，苦哈哈的过日子，连食品券都需要别人接济。可“星辰大海时代”落幕时的动荡，成了他绝佳的舞台，到第三年，议会“和平”换届的时候，他已经是肩扛一颗星的实力中校。

“将军，抱歉没有提前预约，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沈右陵直接敲开首长办公室的门，所幸梅瑟威在办公室里，他最近喜欢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有那么一段时间了。

梅瑟威的办公室总面积超过300平，除了常规设施外，还有一个独立的射击室和一个功能完备的健身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