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所谓劲敌

奎因可不会因为他解围有丝毫感激，反而那句“吃里扒外”格外刺耳。

席琳上尉适时补充：“最近又有监控到，月球和两个远地空间站有‘长江级’武装舰驶出，已经进入同步轨道。”

场中一片喧哗声，众人开始交头接耳。

一条长桌，梅瑟威坐在主位，左右手第一个分别坐着奎因和瞿天霖两位。然后依次排列，共计16位校官，和两名特许参会的上尉。众人都是一时人杰，三分之二有实战经验，话头一被引出，各自指点江山，分析战场规模和战争层次。有的讲战略纵深，有的讲后勤补给，还有的讲战时经济，每个都能讲出点儿套路来。

“也不过才千把人，就算再来几批，能到五千不能？留军就出6000人，全球八十几个军区，就算大多比不上咱们，那不也是几十万人？一人一口吐沫都够淹死他们的。”

“别说屁话，怎么就六千人了，八字还没一撇呢！”瞿天霖倚老卖老，四处放嘴炮，然后看着梅瑟威说道：“这会上，什么话都能说吗？”

梅瑟威点头道：“能说，当然能说，在座各位都是经受过老徐试炼的好同志。”老徐是政治部的主任，今天不在场，所谓试炼说的就是政治部轮番的“思想品德教育”。

“那我就说两句实话，你们只想着人，我想的却是装备。按当初的打算，把这些人扔去‘剿匪’，嘿嘿，不说是赤手空拳，也差不了太多。可如果是放去战场上，这装备无论如何不能太寒酸，每人一套个人战地武装是基础。运输车辆要不要投入？备用军资要不要给？自动化武器支援呢？空中压制呢？战地通信和侦查呢？反侦察呢？照你们这满嘴跑的火车，那至少是大型战役的级别，这些军备投入不算过份吧？”

瞿天霖在统战室干了一辈子，也在最后的时刻爬上了名义上的最高位，统战室是整个后勤的核心保障，他关心装备，无可厚非。

梅瑟威斩钉截铁的道：“除了运兵火车，什么都不能出！汉森的私库还没挖出来呢，还要什么军资！”

瞿天霖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可要被人笑话是乞丐军了。本来就打不过，果断变成炮灰的干活。”

月球军战力强横是公认的，早在月球政府262年宣布独立之初，就已被多场局部战役验证。月球政府由月球基地，火星上的一小块实验基地和两个大型空间站集群“十二宫”、“勾陈”组成，是当初“星际百年”大计最重要的前进基地。

地球被历时整整40年的“星辰大海时代”掏空，月球却被持续输血，逐步开荒拓土。虽然在完整工业体系上仍旧无法比拟地球，在尖端科技积累、武器系统研发上已凌驾于母星。计划经济崩溃，星辰大海时代宣布彻底破产时，地球在头5个年头都没能摆脱低迷，月球却在短短两年之后就悍然宣布独立，可见受到影响远小于地球。

独立初期，联合政府为了找回颜面，宣称要在一个月内拔除月球在地面的所有据点，结果遭遇顽强抵抗，闹得灰头土脸，才知双方军备已然形成差距。后来还是通过外交手段，将月球明面上的据点回收充公，只留下三个公使馆。当然，少不了许多产业转入地下，改头换面仍旧为月球服务。

“咳咳——”

梅瑟威清了清嗓子，会场安静下来，他环顾一周，慢慢说道：“我想基本思路已经讨论清楚了。首先，我需要更加明确的信息，不能只是胡亚军的口头承诺。我要的是实打实的调令申请文件，有议会和军总的授权。右陵，跟胡上校接触的是你，还是由你来落实此事。”

沈右陵点头领命。

“第二，军资要严格把关，瞿老，即日起，所有D级以上的军备申请，出入库都要由你亲自审批。另外，西向的铁路线可能状态不会太好，需要安排一次全线巡检。芬妮，这事你来负责，半个月后我要看到巡检报告。”

芬妮中校也隶属统战室，是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大妈。

“席琳，这周给我约一下汉森，我有必要跟他再谈谈。如果一切顺利，我想他会很开心听到这个消息的。”

只听这句话，不知内情的人也许会误以为这两人的交情不错。可现实总不会那么美好，梅瑟威当下其实在想，用这次机会还能敲出多少竹杠。两人结怨多年，争权夺利，若有机会致对方于死地，一定不会手软。梅瑟威纵然不愿纵虎归山，可就算背后有第二家族撑腰，也不敢背上屠杀6000战士的恶名。回想起来，他也不得不佩服汉森的手段，虽然最后落败，却能把6000条性命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变成保命的底牌。

斗了这么多年，如此结果，也算差强人意——老汉森，你出去以后，若真能东山再起，不妨回来找我再斗一场。只是我已身登大船之上，你又凭什么能跟我再斗？此生你以我为敌，而我不过把你当做磨刀石而已。

临散会之前，梅瑟威又加了一句：“瞿老，右陵，你们俩留一下，特殊装备的年检快要做完了吧？我们一起过一过盘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