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虚净

“这有什么奇怪的。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郑明玉答。

“这范公公很有钱？”郑明璃问。

“你这话说得好笑。皇帝老儿的贴身太监，有多少人想巴结。”

“可太监内眷，也不是什么光彩身份。这许娘子怎敢明目张胆上伯府的门？”郑明璃诧异。

“什么明目张胆，还不是偷偷摸摸。你看她跟谁一起来的，又是个什么打扮。”郑明玉提醒郑明璃。

郑明璃抬头往许娘子那边看过去。许娘子穿着一身月白道袍，头上戴了一顶莲花冠，除此之外，身上无其他饰物。这是做道姑打扮？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正跟旁边吕太太聊天的许娘子，突然转过头来，往郑明璃这里一看。郑明璃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低头。

“她是道姑，跟尼姑一起来。”郑明璃向着郑明玉轻声说到。

“什么道姑，掩人耳目而已。”郑明璃呲了一声。

“她下首的那位虚净师太，在京城里也是个名人。”郑明玉接着说到。郑明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虚净师太是泡子河西头，思静庵的住持。”郑明玉说到。

崇文门东城角的泡子河，郑明璃是知道的。但她只知道泡子河西头有一座吕公祠，并不知道还有一座思静庵。

接下来，郑明玉仔细讲了思静庵的来历。这思静庵原是一座尼姑庵。据说是沅朝一位高官，为不愿嫁人的女儿修建的。好让女儿在这里修行。庵宇建好之后，京城中有穷苦百姓，生了女儿不愿养或是养不活的，会把她们丢弃到思静庵附近。庵主慈悲为怀，将女孩儿一一收留。待孩子长大，让她们剃度出家，了却尘世杂念。

平日靠着庵主家里的接济，和信女们的香火钱，庵中尼姑可勉强混个温饱。可是，沅末乱世，民不聊生，庵主也去世了。庵中断了收入。随着庵中女孩儿越来越多，思静庵中尼姑们吃饭，都成了问题。最开始，每人每天可以吃到两顿稀粥，后来粮食越来越少，便只能吃到一顿了。尼姑们每日饿得头昏眼花，没精力念经，木鱼也敲不动了。

恰好此时，有一个富家子弟，看中了庵中一个小尼，说要接她出去住几日。给庵里添了二十两银子的香火钱后，新住持放人了。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慢慢地，京中不少富家子弟都知道，往思静庵里添一些香火钱，可以带庵中女尼出去逍遥之日。

新住持尝了甜头之后，便不肯收手了。她让庵中女尼蓄起头发，专干这皮肉生意。出钱少的可以带女尼出去逍遥；出钱多的可以留宿庵中，甚至可以点好几位女尼共同陪夜。

就这样，在这位新住持的操持下，思静庵由一座救苦救难的尼姑庵，变成了一座藏污纳垢的**。这位新住持，就是已经登堂入室，被伯府奉为上宾的虚净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