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的很高兴,仿佛在听芬娜表演单口相声,喜悦之余将手里的酒瓶砸在脚下,在破碎声的伴奏中,有点醉醺醺的海盗大手一挥,说:
“下一条!”
“下一条主罪乃屠杀...”
“这个不用念了。”
布莱克立刻摇了摇头,毫无兴趣的说:
“杀人算什么本事?我不喜欢听那些干巴巴的数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下一条!”
“呃...”
芬娜扫了一眼第二张上的内容,便摇着头把刚念了三分之一不到的第二张纸放在了一遍。
那轻盈纸张坠落在书桌上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代表着可怕的沉重血仇被一笔带过。
布莱克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头顶因船只行驶而稍稍摇晃的吊灯。
在他眼中那灯光似乎被一点点的染红,好似鲜血之雨降下浸润吊灯的每一处,甚至于鼻腔中都能嗅到鲜血的腥甜味道。
耳边也响起了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们的悲鸣哀嚎,这种真实的体验并不是梦境或者醉酒带来的影响。
“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天吗?”
臭海盗眼不红心不跳的抱怨了一句。
伸手按压在额头太阳穴上,虚空的力量从手指涌出,一次轻轻的碰撞,接触虚空意识带来的幻象在瞬间消散。
瞧他熟悉的动作,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他小声说了句,重新闭上眼睛。
芬娜那边又念了起来。
“布莱克肖的第五项主罪,乃诱人堕落,污染心灵。其受害者包括...”
笨蛋战士瞥了一眼布莱克,加重语气说:
“阿隆索斯法奥、莉蕾萨风行者、艾尔娅蓝月、法罗迪斯、马迪亚斯肖尔、纳萨诺斯玛瑞斯、青铜龙塞菲尔、蓝龙丝黛拉苟萨、守望者领袖玛维影之歌以及芬娜金剑普罗德摩尔!
其余人等包括但不限于不死海盗舰队各舰长、堕落守望者众人以及和布莱克肖接触过的绝大部分人。
此人乃移动的黑暗,任何被其笼罩的智慧生命在心智思维层面都会向混乱侧偏移。”
“你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也加进去?”
闭着眼睛的臭海盗平静的听完了芬娜的“指控”,他用一种狐疑又古怪的轻飘语气说:
“其他人倒也算了,我承认我有利用他们的成分,但你...芬娜,你刚才可是亲口说了,你并不觉得我是在带着你堕落下去。
所以,要么是你没用心记录,要么是你刚才在骗人。
好嘛,普罗德摩尔家族最不会骗人的成员也学会撒谎了?
世风日下啊。”
“不,我刚才的原话是我信任你,我可以接受你替我思考,为你做你希望做的一切事。”
芬娜撅起嘴,拍着桌子很不满的说:
“但这不代表着我对被你拉着走向黑暗的世界没有什么想法,我曾经是多么正义多么阳光的精灵少女啊!
瞧瞧现在的我,都被你污染了。
不干净了。”
听到这话,海盗扭过头,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生气的芬娜,他说:
“如果你觉得这里不好,你随时可以离开啊,我又没有限制你的自由。”
“你认真的?”
芬娜用手撑着下巴反问了一句。
布莱克耸了耸肩,以沉默代替回答。
“嘁,虚伪的胆小鬼。”
笨蛋战士翻了个白眼,打算继续念,却被布莱克伸手阻止,他说:
“已经够了。就拿这些和你的罪碑铭文做个比较评估吧,如果用我为你书写罪碑的方式来书写我的罪恶...
你保守估计一下,我的罪碑该有多大?”
这个问题让芬娜犹豫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手边的三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又看了一眼只读了三分之一的日记,最后抓着头发冥思苦想了好久。
然后,她有些不确定的说:
“我是没去过卡多雷的圣山海加尔峰,听说那座山高耸入云。但我对蛮锤矮人的鹰巢山很熟悉,还有奥丁建起的那个近千米高的英灵之门。
我觉得吧,如果把你的每一项罪全写出来,罪碑的高度应该不矮于鹰巢山,至于它的宽度和重量,也绝对不会比英灵之门更轻更窄吧?
你真的要做自己的罪碑吗?
我怕就算你拥有整个世界最可怕的人脉,也很难找到一座符合你要求的山峰,除非你能找石母帮忙。
她或许能在物质世界为你制作出承载所有罪孽的罪碑之山呢。”
“那么大的罪碑,怎么随身携带啊?你这个笨蛋。”
布莱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书桌边,一把抓过芬娜辛辛苦苦收集的“罪证”,当着笨蛋战士的面呼唤虚空之火,幽紫色的火焰焚烧中灰烬飞舞。
眼前明灭的火光照亮了臭海盗带着笑意的眼睛,他看着漂亮的灰烬在自己手里飘落,拍了拍手,对芬娜说:
“罪碑可以很大,但它也可以很小。区别只在于是否能精准形容我这一生已经犯下,正在犯下和即将犯下的那些罪孽。
你这个总结能力还是不过关,我亲爱的笨蛋姐姐。
你用了快一万字来描述我的黑暗,却让我无法感觉到我应有的那种让别人毛骨悚然的气势,你还得多看点书。”
“嘁,谅你也做不到比我更精准的提炼描述了。”
芬娜抱着双臂靠在布莱克的船长椅上,她抱怨到: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写了好久的。”
“别生气嘛,我会给你补偿的,我向来慷慨。”
很神气的臭海盗伸手拿起鹅毛笔,在芬娜的注视中,在眼前的纸张上写下了一个简单的描述,反手将它推给了笨蛋战士。
后者接在手里一看,表情立刻呆滞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简短描述,又看了看摇摇晃晃走向床铺打算休息的布莱克,几秒之后,她有些迟疑的说:
“虽然我承认你很坏,看了你的日记之后我觉得你简直是个绝世大恶棍,但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你...未免有点夸张了吧?”
“确实,要配的上这个称号,我还远远不够呢。”
布莱克仰面倒在床上,蹭了蹭自己的枕头,他舒展着身体,用一种诉说理想的豪迈语气,说:
“但我以后会努力的,我最终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称呼我为...此世之恶!这个称号听起来才足够威风。
嗯...
今晚的枕头上也有其他人的味道,但我已经懒得追究了。”
不多时,布莱克就打起了低沉的鼾声,芬娜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张,摇着头把它扭成一团又撕的粉碎。
她走到海盗床边,看着睡熟的弟弟。
她左右看了看,做贼一样俯下身在布莱克额头轻轻一吻,拍了拍他的头发,低声说:
“我知道你在装睡,但既然你不想聊了。那么,晚安,无可救药的臭弟弟,看好我的罪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