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赏心悦目。
千娇百媚的花魁依偎在余火怀中,劝酒不停,不多时,余火便喝尽三大坛,飘飘然如登云霭,渺渺兮不知人间几何。
“道爷,您醉了。”花魁的纤纤玉手划过余火的脸颊,向着他的咽喉滑落,她的青葱玉指长出尖锐的黑色指甲,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余火彻底撕碎。
不料,她的手却被余火一把抓住,一道炽烈火焰从余火手中窜出,顺着花魁手臂飞速蔓延。花魁见状连忙自断玉臂,向后疾退,以免引火烧身。
她的断臂上渗出黑色的鬼气,缓缓蠕动之下,生出一条新的手臂出来。但等她再度开口的时候,却变成男人的声音:“你怎会知道是我?”
余火掸了掸袍袖,周围美姬顿时烟消云散,勾栏长街通通消失,天地间变成一座黑色的牢笼,只剩下余火和花魁两人。
余火站起身来,傲然说道:“区区幻象,岂能蒙住我的法眼?”
花魁身形一片模糊,化为一个书生模样,朝余火拱手说道:“道长法力高强,小生不敢造次。但我与黛儿是真心相爱,求道长放过我们吧!”
余火冷酷地摇了摇头,对此表示质疑:“人嘴两张皮,你猜我信吗?”
——我猜你想屁吃。
书生腹诽着,但他不敢说出来,只得继续哀求:“道长如若不信,小生愿将前生之事一一道来,恳请道长能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这对苦命鸳鸯!”
言罢,书生随风而散,周围景象骤变,余火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阴暗的小巷,两边的屋舍都十分寒酸,旧门破窗之外,晾晒着粗布衣裳。其中有一户人家开着窗户,窗前趴着一个书生,在纸上不停地抄写着什么,写上一段便咳嗽两声:“咳咳……”
这个书生叫许朗。
余火走到许朗的窗前,许朗仍自顾自不停地抄写,余火看了一眼,那是官府的公文,有不少落魄许朗以替官府抄公文为生,看来他也是如此。
而在许朗的身旁,还有一张画像,正是何黛儿,画像角上压着一个红色的香囊,他拿起香囊细细打量,这应是女子之物,看来此时两人此时已经定情。
就在此时,周围的景象随风飘散,余火回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他漫步城中,走到城北,这里有一座不大的池塘,里面种了一些荷花,岸上还修了一座凉亭,亭中有两个人相对而立,一个是那许朗,另一个正是何黛儿。
余火走近凉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黛儿轻轻吟完这首诗后,忽然俏皮地看向许朗,问道:“许郎,你送我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许朗姓许。许朗到她的反问,脸立刻就红了,支吾说道:“黛儿,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只是,你是什么意思?”
“我嘛……”何黛儿故意拉长了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猜我是什么意思?”
许朗大囧,挠着头发说道:“这……这我哪儿猜得到!”
“唉,真笨,我人都来了,还能是什么意思……”何黛儿的声音越说越低,两抹绯红浮上她的脸颊,最后,她又轻轻念了两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真的……”许朗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一下子搂住何黛儿,抱着她连转两个大圈,一边转一边高兴笑道:“啊……我真的太开心啦……啊……”
“别闹,快放我下来,别让别人看到!”何黛儿笑着推开许朗,两人这才停了下来。但不料许朗被她一推,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何黛儿大惊,关切地问道:“啊,许郎,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许朗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说道,“我可能是太开心了!”
“没事就好。”何黛儿放下心来,随即,脸上又挂了羞红,轻轻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爹爹提亲呀?”
听到提亲二字,许朗的脸上泛出难色,他支吾说道:“我很想立刻就去提亲,只是怕你爹爹嫌我家贫,不肯让你嫁给我……黛儿,你能不能给我三年时间,我要去进京赶考,等我考上功名,就立刻回来娶你!”
“不!”何黛儿断然说道,“许郎,我不要和你分开,别说三年,就是三天,三个时辰我也不想。我不会阻碍你考功名,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到京城去!但是,你若不去及早提亲,万一我爹爹将我许配他人,那可怎么办?你放心,我爹爹最疼我了,只要你去提亲,他一定会答应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许朗大为感动,当即应道:“好!我这就去找媒人,明天就去向你爹爹提亲!”
话音落下,池塘随风飘散,余火又来到了一座大院,看样子,正是何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