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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大梁。
比起长平前线的血雨腥风,此刻的大梁仍旧是一片歌舞升平。七国的都城中,以临淄最为繁华,五国伐齐前临淄是七国最大的城池,临淄的规模比咸阳、大梁都还要高些。五国伐齐之战后临淄跟着一蹶不振,天下最繁华城邑摇身一变成为了邯郸,而在长平之战爆发后,天下最繁华的城邑终于变成了大梁。
大梁地处天下之中,交通便利商业发达,城中足有人口几十万,若是让田秀看到大梁的规模,必定会大吃一惊。
不过毛遂先前就已经跟随平原君来过一次魏国,因此他对大梁的繁华倒是并没多少奇怪,再次从人潮涌动的商业区穿过以后,毛遂与几名随从中于来到了大梁城中央一处靠近王宫的宅院。
这处宅院气势恢宏,门口放着两只镇宅的麒麟,那麒麟的两只眼睛都是用珍珠做成的,足见这间宅院主人的地位。
毛遂从马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敲响了院门,为他开门的是一名小仆,这人看到毛遂后礼貌的问道:“请问先生是?”
“在下是武安君的门客,唤作毛遂。我家主军有信写给信陵君。”毛遂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田秀的书信。
听到对方自称为武安君的门客,小仆也不敢怠慢,他双手接过书信,而后快步进门去禀报。
不久过后,朱漆色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衣着华贵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拱手道:“先生有礼了!”
毛遂一见到这人的气度,就认出了他是谁,连忙还礼:“信陵君!”
信陵君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我们进去说话!”
两人来到信陵君府的大堂上坐下,在大堂上坐着不少信陵君的门客,每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张桌子,在桌上还摆着不少酒食。
信陵君命人给毛遂也安排了一张席,仆人快速的将一壶酒和两碟肉端了上来,信陵君端起一碗酒:“先生请,尝尝我魏国的烈酒!”
毛遂被信陵君的热情搞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早就听说过这位魏公子喜欢饮酒,但没想到对方已经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居然连大白天的都在喝酒。
“信陵君请!”毛遂哪怕并不喜饮酒,但面对信陵君的热情,他也只好端起酒碗硬着头皮喝了一碗酒。
一碗酒下去,毛遂已经有点脸红,头也跟着有点发晕,而信陵君却像没事人一样,给自己斟了一碗酒,说道:“先生,我魏国的酒可还喝的惯吗?”
“喝得惯,喝得惯!”毛遂敷衍了一句后,急忙把话题扯到正事上,道:“信陵君,武安君的信,您看过了吗?”
魏无忌微微一愣,然后又将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他放下酒壶,笑道:“不瞒先生,我还没来得及看武安君的信。”
“那就请信陵君现在看吧!”毛遂有些急迫的说道。
信陵君笑盈盈的摆了摆手,端起酒碗说:“不急!咱们先饮酒,有什么事情喝完酒再说!”
毛遂都快急死了,救兵如救火,赵国的危局就等着信陵君来救了,这时候哪有功夫喝酒?
“哎呀,信陵君!”毛遂站起了身,对着信陵君弯腰一拜,道:“我家主君有万分火急之事,如今赵国已经危在旦夕,您怎么还有时间饮酒呢?”
“赵国危在旦夕?可我听说武安君不是已经包围了秦军主力?”
魏无忌的消息明显很灵通,就连长平前线最新的战况他都知道。
毛遂并没有为此感到好奇,信陵君的门客满天下,他不管知道什么都不奇怪,他不知道,那才真是咄咄怪事。
“信陵君,武安君的确包围了秦军的主力,但是您可能也知道,我们的邯郸也被白起包围了。”
魏无忌点了点头他刚要说话,身后留着一个白胡须的老者,就端起了酒碗冲他示意,信陵君连忙端起酒碗与那人喝了一杯。
紧接着,大堂上的其他门客也端着酒碗跟信陵君饮酒,毛遂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毛遂的性子算沉稳的,但使命在身,看信陵君一直忙着和身边的人喝酒,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道:“信陵君,难道您对赵国的生死都如此不关心吗?”
“先生,我们的主君非常同情赵国的遭遇,但是我们无能为力。”
这次说话的是先前那个跟信陵君饮酒的白胡子老者,毛遂曾经来过大梁,但他也不认识这老者。出于礼貌,毛遂拱手问道:“先生是?”
“鄙人侯赢!”
“侯赢?”毛遂非常诧异。
侯赢毛遂并没见过,但他的名字毛遂却是知道的。据说他原先只是一名看守城门的小兵,后来信陵君听说他很有才华,于是亲自驾车去请他,侯赢看到信陵君为他驾车并没有不安,反而心安理得的坐在车上。信陵君问他想去哪?侯赢请信陵君带着他去了城外一座屠夫的府上,那名屠夫名叫朱亥,两人攀谈了很久,信陵君耐心的站在一旁并没有插话,事后又把侯赢恭敬的送回府邸,侯赢感念信陵君的知遇之恩,这才成为他的门客。
“不错,老朽就是侯赢,先生,听说过我?”
“我在平原君府上做过一段时间门客,故而听说过先生的名字!”
信陵君是平原君之妻的弟弟,故而平原君时常提起自己这个妻弟,因此关于信陵君的很多故事,毛遂都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侯赢捋着胡须,不阴不阳的说道:“既然先生是平原君的门客何故背主投奔他人?”
信陵君怕毛遂下不来台,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先生不要生气,他喝多了!”
毛遂笑了一笑,拱手道:“在下并没有背主,我是被平原君送给武安君效力的,何来背主?更何况平原君、武安君都是赵王的臣子,我无论在他们谁手下做事都是在为国出力,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