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穿花衬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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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筱雨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男人正在讲台前侃侃而谈，这是她的政治老师。此时，她的耳朵已经自动将声音屏蔽，她只能看见政治老师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的思绪已经飞到了鹿鸣的身边，听她侃侃而谈了。

口袋里的一阵持续振动将她耳朵的静音屏蔽打开了，她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果断的举起手，捂着肚子站起来，“老师，我肚子疼。想去卫生间。”老师点头同意了她的外出请求。

走出教学楼，她绕到操场入口的紫藤萝凉亭下的石头排椅上坐下。

大概每个大学里都有这样一条小路，布满了紫藤萝，每到春夏之际就开满了淡紫色，深紫色的小花，一串串的，老远望去像是葡萄。因为它的叶子喜欢攀爬，所以整个小路都被蔓延成了凉亭，学校就索性在这里安装了很多的大理石排椅。这么浪漫的地方，在晚上自然成了很多少男少女的聚集地。白天，却没有什么人。在一片绿叶的掩护下，倒是个逃课的绝佳地点。

她回拨过电话，只听见那边传来焦急又兴奋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不，是两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你慢慢说，说清楚。”

“我和他分手了，然后我又恋爱了。”

“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吗？”

“什么？”

“是因为新的恋爱所以和他分手的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金筱雨完全能够想到鹿鸣此时应该正皱着眉头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这个行为是否良好而让她如此纠结，只是因为她拿不准应该说是还是不是。

“算是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恋爱了，这次是真的恋爱了！”

“所以之前是假的喽！”

“不是，之前喜欢是真的，但这次是爱，我爱这个男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形容感情的词汇也再成长，从喜欢到爱。

金筱雨还是那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又是一阵沉默，“我知道！”她回答的很坚定，隔着屏幕金筱雨也知道她正坚定的点点头来肯定自己的答案。

“爱就是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美妙的，能抱着他我绝对不会看着他，能看着他绝对不满足于打电话。”

这次轮到了金筱雨沉默了，她确信鹿鸣不能明确表达什么是爱，但她用自己的方式最直接的表达自己的爱。这是很多年后金筱雨才体会到的感觉，那时候她才明白，爱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故事太长了，等国庆假期回家我给你细细的说，但是你要记住他叫薛阳灿，阳光灿烂的阳灿。是我的男人！”

她以为这只是鹿鸣新一轮的一时兴起，如同她当年站在讲台上宣告喜欢那个平平的男孩一样。

金筱雨第一次感觉到了与鹿鸣之间的距离，连说一件事都需要预约多久后的假期，不再是下课去厕所的路上就能解决的便捷。她心里升起了一阵落寞，她看着西下的夕阳想，她们会不会最终也变成“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等待让日子变得很有盼头，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在宿舍课桌上的台历上画一个叉，然后数一数还有几天才能到国庆假期，其实她知道的，知道还有多少天，但总忍不住想数一数。

韩清每次看着认真数数的金筱雨总忍不住笑，“国庆要见情哥哥啊？这么迫不及待。”

“什么啊！我只是想家了，想吃家里的饭。从开学到现在，三周了，不能出学校，只能吃食堂，吃的我都想吐。”

“这还不简单啊！说，想吃什么？”

“有什么用，说了也吃不着，反而更想吃了。”

“吃不吃的到是后话，你就说想吃什么？”

“饺子，韭菜鸡蛋的。”

“明天周六没有课，一觉睡到中午，我保证你能吃上热乎乎的韭菜鸡蛋饺子。”看着韩清胸有成竹的样子，金筱雨仿佛已经闻到了韭菜鸡蛋饺子的味道，钻进被窝，期待周六中午早些到。

第二天，金筱雨并没有睡到中午，九点刚过她就醒了，抬眼往对面床铺一看，没有人。被褥已经整齐的叠好，拖鞋也放在门口的简易鞋架上。她拨打了韩清的电话，铃声却在对面的床上响起。

“不会是变不出饺子就逃逸了吧！”金筱雨自言自语到。

宿舍里突然响起了周杰伦的声音“一起长大的约定，那么清晰……”这是金筱雨的手机铃声，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将手机塞在枕头下没有接听。她数着手指算，是啊，是他该来短信的日子了，只是这次却打来了电话。

她任由周杰伦一遍遍的唱着那几句歌词，还是没有把手机从枕头下拿出来。她洗漱后，换上了一件白色带帽子的宽松长款白色棉线T恤，胸前印着一只彩色的小熊。下半身穿了一条蓝色的紧身七分牛仔裤。把拖鞋放在鞋架上，换上在窗台上晒干的白色板鞋。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说了一声“加油！”走出了宿舍，任由手机在枕头底下沉闷的唱歌。

她来到了图书馆，这是学校里她最喜欢的地方。

图书馆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本校学生可以自由出入，每一层都是按照图书的类型进行分类。推开两米高的木质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书的墨香和一群志同道合安静人群的呼吸声。她很快找到了一本《川端康成作品集》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本书的年代很久远了，纸张因为翻阅的人太多，每一页都出现了破碎，很多字已经模糊不清，她依稀的分辨着，想象着，理解着。尤其是《母亲的初恋》这个故事最让她动容，却也最难分辨，大概太过感人，之前读者的眼泪痕迹还留在上面。精神食粮总是能够麻痹大脑忘记饥饿，看着图书馆里所剩无几的人，她的感知系统终于恢复正常，肚子响起了“咕咕”的警报。

“韩清回来了吗？”她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向宿舍。

推开宿舍门，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韩清正坐在桌子前，小心翼翼的用小水果刀切西瓜，她生怕西瓜会从手里滑落所以使劲的摁着，因为注意力过于集中，她的脸都憋的通红。丝毫没有发觉金筱雨已经走进了宿舍。

她一点点的转动着西瓜，5分钟后，这个西瓜被她成功的分成两半。她回头骄傲的看着金筱雨，又指了指金筱雨的课桌。

她回头一看，有两个保鲜盒，一个盒子里装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必然是韭菜鸡蛋的。另一个盒子里装着凉拌的菠菜粉丝。这次她知道了韩清的底气是哪里来的了。

“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的？”她们堂而皇之的坐在食堂的餐桌上吃着自己带的食物，享受着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的眼神。

“猜。”

“你贿赂了食堂大姨？”

她摇了摇头。“我变出来的。”

“你接下来不会要告诉我，你是外星人，会魔法吧！”

“真聪明，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