闾丘齐站到一人的身后排队,往前一看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根本没有听小哥在说什么,因为他发现前面背对自己的竟然是一个胡人!
对方的发型和长相,显示了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胡人。
在汉胡战争正酣的时候,在兴汉内地的地界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了胡人,这是怎么回事!
闾丘齐甚至疑神疑鬼是不是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然后故意在他面前摆一个胡人来试探他。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小哥问了两遍,终于让闾丘齐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小哥再说了一遍:“先生,我问你还有没有其他业务要办理?”
闾丘齐赶紧说:“没有了。”
见小哥转身要走,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淡定,毕竟他跟延寿教的巡逻队说过自己是逃兵。如果这里无动于衷,就显得奇怪了。
于是他拉住小哥,用惊讶的语气小声问道:“这,是胡人?”
小哥点点头:“是呀,你是外地人吧。”
外地人,外地人,外地人……
闾丘齐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想扮本地人,一天下来能露馅10次。
不过他也习惯了:“对,我是外地人。”
小哥解释道:“这是延寿教聘请的胡人骑术师傅,还请您放宽心。”
闾丘齐小声地问:“那不怕他们是探子吗?间谍?”
小哥笑笑说:“我们这有什么东西好探的?连军营都没有。”
闾丘齐忽然醒悟为什么这些人对胡人这么淡定了。他们没有经历前线战争的残酷,把战争想成十万八千里外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能把他们和这场战争连接起来的,可能是朝廷的征税和拉壮丁。相比正在远方与兴汉交战的北原,他们说不定还更恨那些无良的胥吏。
于是闾丘齐也松了口气,乖乖地等着队列前进。
立刻就轮到了这个胡人,只见他拿出了怀里包裹中的铜钱,一股脑地倒在了桌上,然后推给了柜台里的人。
柜台里的人和这个胡人语言不通,但胡人还是用手势和简单的发音让对方弄清了他要做什么。
从闾丘齐的角度,能看到一点被铁栏杆隔开的柜台里面做事的场景。
对方麻利地把铜钱洒到一个器皿上,晃了晃,然后用手稍微整理了下,一堆铜钱就在那个设好了格子的器皿里摆好了,一个格子里好像是10枚铜钱的样子。
然后柜台里给了这个胡人一枚大的铜币,这胡人收下了。
闾丘齐的脑子里立刻明白,这个大铜币是一当百的铜币。又是延寿教铸的吗?他的脑子有点嗡嗡的。
铸以一当百的铜钱,延寿教这么缺钱么?难道是很快就要揭竿而起了?否则兴汉朝廷能忍他们这么弄?可是以曲阳城的繁华,看起来不太像啊。
闾丘齐看着转过身的胡人脸上带着笑,似乎根本不把100枚铜钱换成了一枚大铜钱当回事。
当闾丘齐看到他往外面走,然后有人走到他的身边,用胡语对他说:“好好保管教主给你的赏钱,下次出来就能拿它买酒喝了。这个钱能用,你要是不放心,下次过来再用它换回来,知道吗?”
闾丘齐当然能听懂胡语。当他还想多看两眼时,柜台的人已经在喊他了。
他走过去,把铁钱倒在桌面上。柜台的人看到铁钱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简单清点了一下是十枚铁钱,直接开始准备起了铜钱。
但闾丘齐却忽然说道:“我能换刚才前面那个胡人换的钱吗?就是那个延寿教自己铸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