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耗费大量体力捕抓到猎物的群狼,因为分食不均而互相撕咬的时候,猎户再进行狩猎,往往就能够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体力不济、各自带伤的群狼也会分崩离析,自顾自地逃亡。”
“所以,干觉得还是不宜即刻进兵。也许张猛处境并不危急,他只是想要让明公的大军为他转移凉地各家的注意,好再趁乱而动,攫取更大的好处。”
“哈哈,果然是名将之后,见识不凡啊!”
阎行笑着赞许了傅干一句,他看着众人说道:
“今岁有旱灾、蝗灾,虽然对关中、三河的影响不大,但是关中兵马一旦进军陇右,军粮就成了大问题。凉州地处苦寒,除了几处重镇之外,各地的粮食也多是入不敷出,大军又不能够肆意掳掠、就粮于敌,所以我等要尽可能让各家人马先互相削弱,然后再找准时机,以最快速度进军,将被削弱的他们一举扑灭。”
“关中新定不久,屯田、修渠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士卒、战马更需要歇息休整,所以关中还是需要收足秋粮、种下宿麦后,才能够向雍凉用兵。”
“不过,凉地的局势也要密切关注,一有变动,立即上报。子羽,此事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赵鸿听到最后,眼睛一亮,他连忙起身领命,欣然应诺。
阎行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赵鸿入座后,又拿起了重新传回到他手中的求援书信,他看着张猛的亲笔笔迹,似笑非笑,淡然说道:
“最后,既然我等要张猛死守姑臧,那孤就要回信,让他相信只要坚守下去,大军不日便至!”
武威遭受凉地各方兵马来袭,张猛心知处境危险,第一时间就解除了对武威城包围,往姑臧聚拢兵马、粮草,准备坚壁清野、以逸待劳,死守姑臧城。
而出兵的各方动作也不慢,从金城出兵,没有大河天险的李骈联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取张掖、鸾鸟两城,兵抵姑臧;和鸾、张进的汉胡联军耗费时日,也攻下了显美、休屠等地,第二批赶到姑臧城;反守为攻的颜俊也扬眉吐气,攻占了宣威,从北面包围了姑臧城。
最后赶到的,是从汉阳出兵,由凉州牧韦端之子韦康统帅的州兵,他们攻下了祖厉城,又突破了大河防线、阴口,沿路又攻取了次、苍松等城,获利颇丰,不紧不慢地在六月底兵临姑臧城下。
这四方兵马最终齐聚姑臧城,李骈的联军人马最多,有各家纠集起来的一万多兵马,韦康也带来了汉阳、南安的一万州郡兵马,颜俊的兵马最少,但和出兵响应的和鸾、张进等人的兵马加起来,也有近万人马。
城外纷至的敌军就超过了三万,张猛的主力人马只有他那三千郡兵,虽然征召城中的丁壮、收编邯郸商不堪用的州兵也能凑个六七千人,但和城外的敌军相比,实力过于悬殊,只能够坚守不出,依托姑臧的高墙深壑,抵御城外的敌人。
不过,城外的敌军虽多,但却各怀心思,李骈的人马虽然最多,但他却没有正当的名望,而各路人马为了攻陷姑臧城,也只能够临时拥戴韦康为将军,负责协调、分配各方兵马对姑臧城的进攻和战后的分利。
加上人数众多的联军并不擅长攻打坚城、姑臧城外也供应不了这么多兵马的人吃马嚼,所以各路人马还需要耗费更多时间来打造攻城器械、分兵搜罗、护送粮草到达城下的各自军营之中。
这样一来,坐困孤城的张猛就多了不少时间可以加固城防、清除城中的内患了。
防务自不必说,通晓兵事的张猛在得知阎行不会立即发兵相救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到秋后关中援军的到来。
他最害怕的,还是城中潜伏着的隐患。
守城两个多月,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以城外敌军不擅攻坚、各怀心思、保存实力的情况,坐拥坚城的张猛有信心守住姑臧城,可是守城除了守城士卒、器械、粮草辎重这些外在的人与物外,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守城的人心。
众志成城,以寡敌众的事迹并非没有,可是张猛恰恰缺的,就是这种难能可贵的人心。
自己已经担上了杀害刺史邯郸商的罪名,虽然自己矢口否认,可所有人都认定了人就是自己杀的。
这三千郡兵里头,城中的士民、官吏,难保没有受过邯郸商恩惠、提拔的人,而时下的形势又是这么的危急,难保没有人动起作乱城中、杀死自己、献首级、献城池的坏心思。
张猛没有办法,只能够派心腹在城中、在军中加强监视,自己则以身作则,凡事亲力亲为,与士卒同甘共苦,对外宣扬城外敌军的凶恶残暴、屠城掠地,而关中的援军很快就会进入凉地,想要藉此来稳定城中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