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师露出牙疼的表情,觉得这一家子简直古怪到极点。
“你总让我想到故乡的一位师长,甘道夫,你们连外形都很相似,不过他不如你这么直率,因而要辛苦得多。”年轻人有些感慨,似乎不忍心看他徒劳无获,“我不能告诉你我做过什么,但是可以告诉你,我这么做不仅仅因为西弗勒斯,还因为另一个人。”
老人来了精神:“你是说德拉科?”
“不是他,他刚到这里的时候,并不是孤身一人。”神秘的青年微微摇头,“那是个罪人,如今被迫悔改,正是因为他,那天在黑塔楼上,索伦没能复活。”
“你说——”
“我送给你们一个强力的同伴和助手,就当作这个世界照拂西弗勒斯的谢礼。”
青年的轮廓隐隐浮现维拉的神光,老人惊讶地睁大眼睛,想看个清楚,对方却已经出去找人。
透过敞开的窗户,甘道夫看见他走到之前的金发少年身边,陪他一起蹲下,然后递给对方一块柔软的面饼。
构建房屋所需的木料一车装不下,年轻的巫师们用木头和漂浮咒,将兔子拉的车板堆成小山。
即便这样还是需要另外三趟往返。
灰袍巫师帮他们装运了一些,顺道和他们一起回森林。
他这些天在荒原周边游走,探听到一些不太美妙的消息,必须要通知密林里的巫师和精灵。
密林即将成为谣言和阴谋的焦点,他甘道夫严格意义上也参与了魔多救援,就算躲远也脱不了干系。
还不如和摩列达站在一起,事先串好口供,也许能破解这次危机。
返回密林后,甘道夫将马车交给其中一个年轻人,就去不远处的院子找蓝袍巫师。
但是西弗勒斯不在那,他只好拄着拐杖继续往前,先去精灵的宫殿通知那位傲慢的国王。
他赶到那,却发现蓝袍巫师也在这里。
精灵王大殿并不平坦,巨大而盘虬的树根决定地面的高度,辉煌的殿堂和华美的石柱依势而建,为避开泉水,又架起飞虹般优美的拱桥。
整个地宫都是如此。
精灵王的宝座由两段窄窄的阶梯与平地相连,硕大的鹿角架在王座之上,形成无比威严的恫吓。
俊美的国王头上戴着绿叶与树枝编就的冠冕,慵懒地靠坐在宝座与华服之中。
披着蓝袍的黑发巫师面容冷肃,脊背笔直地站在他两层阶下。
如果不是有人闯入,他也许已经冲到宝座上去,恶狠狠地揪住精灵王考究的领口……
那双黑眸从他身上扫过,甘道夫皱了皱鼻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联想。
瑟兰迪尔注意到底下的灰袍老者,于是庆幸又不无厌烦地问道:“你又带来什么坏消息,‘米斯-兰达’?”
“陛下。”老者不耐烦地掀了掀帽子,“也许你已经听说,有一位神秘的无名旅人在荒原游走,不断播散魔苟斯已经归来的消息,他声称魔苟斯就在黑森林。”
西弗勒斯动了动眉毛,精灵王瞥了他一眼,示意甘道夫继续。
“他像一个鬼魅的影子,我在迷雾山脉附近看见他戴着厚重的兜帽,他远远地逃走。”巫师皱起眉毛,“他的话并不可信,但是萨鲁曼也做出同样的声明。”
蓝袍巫师发出愤怒又轻蔑的哼声。
“这下你相信了?”瑟兰迪尔看了他一眼,他本人对此毫不意外——他早就收到各方的通牒,处理的方式当然是通通扔进火堆。
“那又怎样?”西弗勒斯不悦地抿起嘴唇,“密林里已经有一位英明的国王,如果魔苟斯复生,他自然会找出魔苟斯的踪迹……跟那些宵小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指的是我,我恐怕不能阻止他们。”精灵王站起身,越过身前瘦高的巫师,一步一步从王座走下来,“甘道夫,我想你不止这一个坏消息——”
“告诉他,别让这位你的同行再心存侥幸。”
灰袍巫师并不想做精灵王的传声筒,但明显在僵持的这两个人让他不得不妥协,把另一个消息又说了一遍——
占据孤山的恶龙史矛革,前一阵子飞到被它夺去家园的矮人的头顶,大声宣布魔苟斯归来以及阿肯宝钻失窃的消息。
那颗举世无双的钻石被称为孤山之心,都灵矮人视它为国宝,绝不容许它流落他族之手。
史矛革污蔑白袍萨鲁曼与魔苟斯勾结,盗取阿肯宝钻,这显然是卑劣的谎言。
但是除了自证清白,萨鲁曼又放出魔苟斯“与密林勾结”的消息——
“阿肯宝石自然也在那里。”
矮人七族义愤填膺,他们本就与精灵有恩怨,这种关头更加不会给予信任。
贪婪的恶龙也不能容忍自己占有的财宝便宜别人,它虽表面敬畏谦恭,实际上也摩拳擦掌,就等各族自相残杀,它好坐收渔利。
群雄相争,最近蠢蠢欲动的半兽人更加不会袖手旁观……
更糟糕的是,密林之中确实有一颗“阿肯宝石”——现有的力量不足以令那颗种子再一次改变形态。
它与真正的宝钻有些细微差别,但是找不到真品的下落,即便是赝品也足以令人利欲熏心。
精灵王虽然喜爱那颗年幼的种子,但如果万不得已,他不会拿自己全族的安危打赌。
君王理智得近乎无情,可惜他无权决定斯科皮的归属,那并不是他的所有物。
“把它交出去,不会有人伤害它——一旦得到珍宝,没有人真正关心那个莫须有的、‘魔苟斯’的下落。”精灵王转头看向固执的老友,语气堪称苦口婆心,“你好不容易才和那孩子重逢,难道要因为一点小小的取舍,毁去辛苦得来的这一切?”
黑发的巫师闭口不言。
他当前的研究尚不足以在两个世界建立通路,但是已经能做到送人离开。
他原本打算这些天加紧实验,赶在婚礼之前完成法阵,送孩子们回家的同时留下一道来往的门……
如今形势,他明显决定放弃这个机会,尽快把男孩们连同那颗惹事的种子一起送走。
“难怪他之前说不插手,最近却放下实验,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看起来恨不得一秒就把房子搭好,把我们俩抓起来背完誓词就塞进传送阵。”
赶车的维拉从自己的迈雅口中得知始末,感动又无奈地感慨:“他就是个傻爸爸。”
他的同伴不屑地撇了撇嘴,表情隐藏在厚重的兜帽下,没有被青年看见。
他的维拉看起来宽和,对他却极为严厉,尤其不允许他说诋毁他亲人的话。
希尔和少爷这一天拉了三趟的木头,最后一趟的时候希尔以天快黑不安全为由,把德拉科留在家里。
作为补偿,他对他交代了baby和真正的阿肯宝石的下落,以及黑暗魔君如今的处境。
他们之间不再有秘密,德拉科却并没多开心。
“你不想告诉我的,我也不想知道。”他说着屏息静听,过一会告诉他,“你很不安,这没有必要。”
“我有很多事不想告诉你,我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你喜欢的样子。”希尔忍不住想抱着他,“我不想你为我改变很多,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我还是可以放原本的你走。”
也许一些重要的仪式之前,人总是多愁善感。
德拉科莫名地想哭,他掐着自己强行忍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你听起来像个抓了公主又良心发现的恶龙……行了行了,快上路,拉我的木头去。”
希尔搂着他亲了又亲,然后独自套上兔车,转头驶入森林。
他一走出防御法阵的范围,密林中游荡的阴影便自觉上车。
兜帽下如月的银发和那双淡红的眼睛,让维拉默许了他的行为。
被迫赎罪的守护者好不容易夺回主动,他第一时间来到密林,想找他的维拉报信。
可蓝袍法师的防御魔法使他迷路,他偶尔看见那座小院的轮廓,想要靠近却越走越远。
他只能尽力在树林间游荡,期待林中人偶尔外出,同时阻止附骨之蛆一般的黑暗魔君再出来活动。
“你还需要多久?”希尔将兔车停在大河附近,满身威势让暗处的宵小不敢上前,“我以为你满肚子阴谋诡计,对付一个魔怔的半神应该不在话下?”
“希望你记得,他就在我‘肚子’里,我那‘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没人比他更熟悉。”baby没好气,“他有整个世界的黑暗力量滋养,只要人心还有邪念,他就一直有力量……况且他还有个破戒指魂器。”
“至尊魔戒?”希尔若有所思,“我没什么力量给你,不过可以帮你一点小忙。”
“一直都是我在帮你,‘好心’的维拉。”银发美人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干掉了索伦,你要怎么感谢我?”
“这是惩罚,没有报酬。”希尔板起脸,“不过如果要求合理,我也许会尽我所能。”
“不能更合理。”美人淡红的眼睛里多了点光彩,“我在树林里遇到过这个世界的斯内普……”
他顿了顿,省略掉“差点被他打死”,继续说道:“你让他给我道个歉,然后好好介绍我们认识。”
“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希尔扬起眉毛,“我已经受够了和一个黑魔王抢我da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