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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高云正在藏经阁指点朱岷习画,只见一位书生来到藏经阁。高云一见,忙迎上前去,拦住来人施礼问道:
“施主可是找人么?这里已是藏经阁重地,香客请勿入内,施主请到前殿随喜。”
书生忙拱手施礼,
“学生到贵寺一游,信步到此,并非有意打扰,恕学生不知之罪,大师傅勿怪。”
“因这里是藏经阁重地,谢绝香客入内,施主请回吧。”
书生看朱岷正在习画,不由好奇心起,想着要看一看,
“学生看禅师正辅导小童作画,此也是小生一好也,正好在此向大师观摩学习,不知大师允否?”
高云看看这书生,犹豫了一下,
“既是施主也喜欢绘画,那就请不吝赐教。”
书生恭恭敬敬的问道:
“学生请教大师法号是?”
高云双手合什回答道:
“小僧元弘,请问施主贵姓?”
书生急忙拱手施礼,
“唔,原来是元弘禅师,久闻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小生免贵,姓郑名燮,字克柔,号板桥。”
元弘又问道:
“郑施主想必不是本地人士?”
郑燮答道:
“学生来自兴化县,今游学至此,在天宁寺内借住,靠卖画为生,到此还望大师照应一二。”
“郑施主不必客气,既是近邻,小僧理应对施主关照。请进来坐,待小僧为施主备茶。”
说着回身取过茶炉,煽火煮茗。朱岷在一旁仔细看这位书生,年约三旬,中等身材,略显消瘦,脸上已现皱纹,稀疏的叁缕须髯显得干枯,满脸的沧桑,头戴青色瓜皮帽,身穿一件旧灰布长衫,脚下的旧布鞋沾满了泥污,已经看不出本色,这一身打扮尽显生活的艰难和不如意,令人顿生怜悯之意。这位郑生倒不在意,问朱岷:
“这位小哥姓甚名谁啊?”
朱岷很有礼貌的向郑生拱手施礼,
“学生朱岷,见过郑先生,”
又递过自己的习作,
“请先生指教。”
郑生接过来仔细一看,虽说这小童年纪幼小,可绘画的功底还是很扎实。山水布局疏密有致,皴擦有米氏之意,云雾留白也颇有意境,只是几个人物还欠缺些功夫。看到此对朱岷也是连声称赞:
“小兄弟的画很有些功底,照此下去必成大器。”
正说着,元弘已将煮好的茶端了过来,
“郑施主请用茶。”
看郑生在看朱岷的习作,又道:
“请先生多加指点,小徒也是初学,基础不牢,阅历尚浅,让先生见笑了。”
郑燮接过茶,连连摇手道:
“那里,此童有此基础已是很不错的了,不知贵徒今年几岁了?”
朱岷急忙回答:
“学生今年十岁,初学绘画,请先生多多指教。”
郑生对元弘道:
“不错不错,大师能有如此聪慧的徒弟,让学生羡慕不已。”
元弘也连忙道:
“小僧也是半路上捡来个徒弟。”
遂将朱岷的来历简单的与郑生说知。闻听朱岷的不幸遭遇,郑燮不由摇头叹息,联想到自己生活的坎坷,深有感触的道:
“似贵徒身世这般坎坷,天可怜见。大师的高行让学生钦佩,我学生不才,也要为大师授徒尽一份心力。”
元弘合掌胸前谢道:
“小僧先谢过郑施主,日后要让小徒当面受教。”
郑生谢过茶,起身离去。看着这位书生穷困了倒的样子,还想着要帮助别人,朱岷心中也对其充满了同情,问元弘:
“师傅以前可见过这位郑先生?”
元弘摇摇头,
“不曾见过,扬州的善书画之人我都认得,这位先生想是刚来到扬州,没听朋友们提起过,待我打听过再说吧。”
郑燮确是刚来到扬州,因在家乡兴化县谋生不易,生活拮据,没办法,安顿了病妻幼子,独自一人来到扬州闯荡。仗着自己善诗、书、画,到扬州来就靠卖画为生。刚到扬州,人生地不熟,只好在天宁寺借住,开始了卖画生涯。谁知自己只是个穷秀才,没有名气,而且他的画都是梅、兰、菊、竹之类文人画。扬州是万商云集的大都市,商人们崇尚赵公元帅,所以郑燮的画不合世俗,画的再好也卖不了几个钱,常常是一幅画只卖得二三十文,每天为吃住发愁,真是有点入不敷出,举步维艰。这一日卖画之余,到栖灵寺闲逛,无意中碰上高云师徒,聊了一会儿,连叹人生艰难,更不说自己的读书仕进的梦想一时难以实现,感叹一番,回到天宁寺自己的住处。正要进门时,远远有一书生走了过来,冲郑燮一揖,问道:
“是板桥先生么?学生特来拜访。”
郑燮连忙躬身回礼,
“是,学生郑燮,不知先生为何来访?”
这位书生道:
“在友人处见到先生的几幅画作,甚感佩服,问明先生之寓,专程来访。”
郑燮连连摆手,
“先生抝奖了,请进来说话。”
二人进来,只见屋中只有一床、一杌、一画案,画案上有些笔墨纸砚之类,墙上张挂着几张画稿。门后有一只茶炉,一进来,郑燮即忙着生火煮茶,一边问这位书生,
“还不曾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学生高翔,字风岗,号西塘。”
“喔,原来是风岗兄,我一来扬州即闻先生大名,还未曾登门拜访,反让先生屈趾先登了,惭愧,惭愧。”
高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