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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查、曹两家已是多年的交情了。当年查日乾三岁时丧父,随母寄居其姐夫,在江苏仪征任知县的马章玉家。查日乾幼时读书勤奋刻苦,被江宁织造曹寅看到后,十分喜欢他的聪明伶俐和勤奋好学。十七岁时,由曹寅写信推荐,在天津关谋得一个书办的差事,遂奉母迁居天津。
到天津不久就结识了大盐商张霖,之后又辞去书办的差事转投天津盐商遂闲堂的张霖充盐伙,曾随张霖在江苏泰州、常州等地经销食盐,与兼管两淮盐运的曹寅常有走动来往。
一次来到江宁,前去拜见曹寅,曹寅见查日乾经几年经商历练显得更加精明强干,不但是读书的好材料,还是经商的好手。遂劝查日乾设法取得盐引,自立门户必能获得巨利。并给张霖修书一封,要张霖帮着查日乾自立。曹寅在张霖任工部主事时就与其相识,书信一到果然管用。也是张霖看查日乾精明能干,有意助其自立,遂将京师的食盐专卖权交给查日乾经管,查家为此每年可得利十五、六万,除交张家一部分转让利息,自己仍能获利十万,几年下来遂成巨富。因此查日乾为感激曹寅当初的帮助,也常到江宁探望曹寅。
康熙五十一年,曹寅病故,其子曹顒文武双全,很受皇上赏识,所以皇上令其继任江宁织造,以免曹家回旗搬家的麻烦。本来被康熙皇帝寄予厚望的曹颙却在接任两年后一次奉旨觐见时,染上疾病,尽管皇上日遣太医调治,仍不治身亡,年仅二十四岁。
皇上见曹寅、曹颙父子相继亡故,而曹寅这一支已无男性继承人,所以特自曹寅弟弟曹荃的几个儿子中,挑选其四子曹頫过继给曹寅妻李氏为嗣,并继续担任江宁织造一职。皇上‘承嗣袭职,保全家口’的旨意传到江宁曹家,曹寅妻李氏、曹颙妻马氏并全家男女无不感激涕零。而在曹頫接任之时,曹颙妻马氏身孕已有七个月。在婆婆的安排下,来到苏州,在婆婆李氏的娘家哥哥苏州织造李煦的家中保胎静养。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马氏顺利产下一男婴,这个遗腹子是曹寅一支嫡系的孙子。曹家和李煦商量,给这孩子取名为‘霑’,典用《诗经.小雅.信南山》‘既霑既足,生我百谷’句。一家人希望他将来能继续‘霑’得皇家恩德,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虽知曹家大厦将倾,这曹霑不但没飞黄腾达,反而自幼年起就生活在颠簸流离之中,让其看透了世态炎凉,写下了一部‘石头记’专论这人世间繁花似锦、悲欢离合。这就是长大后取表字‘雪芹’,创作了‘红楼梦’的曹雪芹,此是后话。
尽管曹家添丁,合家欢喜,可年轻的曹頫却不堪繁杂的织造事务的重压,特别是织造府留下的亏空巨大,弥补亏空令曹頫头痛不已。好在皇上知道他年轻,没有在地方上执政一方事务的经验,独立难支,所以令其担任苏州织造的舅舅李煦和两淮巡盐御史李陈常帮着他弥补亏空。在府里的织造事务上,曹寅当年的几个老家人也都尽心尽力应付各项差事。在两淮巡盐御史李陈常的帮助下,弥补了苏州、江宁两织造李、曹两家的几十万两亏空。后来李陈常病故于任上,皇上并没在意,却更关心曹李两家的亏空还有多少没有补完。所以又让李煦再次代理一年的巡盐御史,李煦不负圣望,在康熙五十六年上奏:江宁、苏州织造衙门亏项“任内补欠已完”,康熙皇帝才放下心。到底是皇上的亲信家人,康熙对曹家是关怀备至,唯恐有什么闪失。
可到了雍正年间,新皇大力整顿吏治,严厉查处各级官员贪污挪用、钱粮亏空问题。雍正在做皇子时就十分清楚官场内的黑暗,对各级官吏的贪腐**深恶痛觉。于是给吏部下达了全面清查亏空的上谕,并设立了会考府,负责清查各部财务亏空。会考府事务由皇上最为信赖的怡亲王允祥、皇上的舅舅隆科多、大学士白潢、尚书朱轼会同办理。各部官员再无法暗动手脚,只得老老实实的赔补各自欠下的亏空。因此被革职抄家的封疆大吏有湖广布政使张圣弼、粮储道许大完、湖南按察使张安进、广西按察使李继谟等十几个。仅户部查出的亏空就有二百五十万两,皇上责令由户部历任官员赔补。
在这举国都在清理亏空、打击贪腐之时,曹、李两家也在所难免,原因是这几年江宁、苏州两织造府又有新的亏空产生。
首先倒霉的是李家,起因是李煦上折为内务府办事不力的包衣王修德辩护,引得雍正皇帝生气,带出织造府亏空之事。下旨将李煦拿获,严加治罪。内务府请示皇帝后,将李煦解职抄家,所欠亏空由其家房屋、产业、买卖、铺子、贷出之银等弥补,家中奴仆男女二百余口在苏州售卖。谁知苏州人忌讳李家这些奴仆是旗人,没人敢买,没办法,内务府只好将李府的这些家眷、奴仆押解进京。
此时,曹頫自知自己年轻,在皇帝那儿说话也不管用,因而安分守己,在这件事儿上没敢言语,好歹没被牵涉进去。
雍正皇帝对曹家仍然是关爱有加,多次提醒曹頫诸事请示怡亲王,不要四处找门路,努力弥补亏空。皇帝也是怕曹頫年轻,阅历浅,为人诓骗,走歪门邪道坏了皇家声誉。
李煦后来又牵涉了阿附皇八子允禩案,以奸党律,定罪为‘斩监侯’,李煦最终死于狱中。
在这场风波中,皇帝并没有因曹、李两家是姻亲而对曹家不利。在此期间曹頫努力弥补亏空大有成效。可是因运进宫里的新织造之绸缎粗糙、分量不足的质量问题被内务府发现,上奏参劾,为此曹頫受到罚俸的处分。让皇帝很生气,在皇帝眼里,曹頫‘原不成器,岂止平常而已?’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曹頫又赶上‘家人骚扰驿站案’。
原来是在雍正五年,曹頫奉旨押送苏州、杭州、江宁三织造的绸缎进京,行至途中,下人们向驿站勒索钱财,多取夫马。被山东巡抚塞楞额以织造骚扰泰安驿站事上奏。雍正皇帝看到奏折十分感慨,自己的包衣奴才不能以自己之心为心,不顾自己的屡次禁令而骚扰驿站。而山东巡抚塞楞额作为一方大员,能够不顾私情,及时检举上奏,真乃忠心体国之人。因此特下谕旨:
“朕屡降谕旨,不许钦差官员、人役骚扰驿处。今三处织造差人进京,俱于勘合之外,多加夫马,苛索繁费,苦累驿站,甚属可恶!塞楞额毫不瞻狥,据实参奏,深知朕心,实为可嘉!若大臣等皆能如此,则众人咸知儆惕,孰敢背公营私?塞楞额着议叙具奏。”
皇帝推测,三织造在山东如此需索,在所经之处自必照此应付!所以下旨,
“织造差员现在京师,着内务府、吏部将塞楞额参各项,严审定拟具奏。”
至此曹霑之叔父曹頫获罪被解职,这期间皇上又得到消息,说是曹家曾转移藏匿家中财产。为此皇上谕:
“江宁织造曹頫,因行为不端,织造款项亏空甚多,朕屡次施恩宽限,令其赔补。伊倘感激朕成全之恩,理应尽心尽力。然伊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将家中财物暗移他处,企图隐蔽,有违朕恩,甚属可恶!着行文江南总督范时绎,将曹頫家中财物固封看守,并将重要家人立即严拿,家人之财产,亦着固封看守。俟新任织造官员绥赫德到彼之后办理。”
总督范时绎查封了曹家在江宁的十三处房产,四百八十三间,八处地产共计十九頃另六十七亩。余外只有桌椅、床几等粗重家什并百余张当票。
继任江宁织造绥赫德经查勘知道,别家还亏欠曹頫本利三万一千余两银子,将这笔银子追回,即可以弥补曹頫剩下的织造亏空。可以说江宁织造的亏空并不算多,用此款即可以弥补。所以在弥补亏空这一点上皇帝没再进一步深究。只是皇上看曹家所查封的钱财,只银数两,钱数千,外有当票一百多张,值千两银子而已,“亦为之恻然”,因此准其回旗,在京留一些房屋居住,留一些奴仆供使役。皇帝将曹家在江宁和京里的家产人口都赏给绥赫德,绥赫德自知不能将事情做绝,上折子道:
“曹頫家属蒙恩命少留房产以资养赡,今其家属不久回京,奴才应将在京房屋人口酌量拨给,以彰圣主覆载之恩。”
曹家回旗,绥赫德将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予曹寅之妻孀妇度命。曹霑的祖母李氏、母亲马氏及婶母和年幼的堂弟,回京后即居住于此。其叔父曹頫则因骚扰驿站案被关进了监狱。
曹頫家眷一行人回京途中路过天津,在查家逗留,那时水西庄已经完成大部分,曹霑喜欢这里,觉得在这里读书环境很好,没有琐事干扰,所以曹家与查家商量,将曹霑留下在此读书。说到这里查为礼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家父念两家多年的交情,看曹霑年幼,不应承受这么多的生活压力,我家条件又好一些,才欣然答应让曹霑留下在此读书。除了每年过年时回京与母亲团聚,已在此住了三年多。”
朱岷听到这里,心中对曹家的案子十分的关心,
“那曹家的案子有了结果吗?”
查为礼点点头又补充说:
“近来听说曹頫的案子有了缓解,可能不久就会出狱,这可能有赖于福郡王之力,因那如今的福郡王就是曹霑的表哥,福郡王的额娘是曹霑的姑姑。”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