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坊,你这是何为,先生,军事鬼才治世能臣,一统南境指日可待,你要退隐,我老陈第一个不答应。”陈叔宝不解道。
南帝在旁没有开口,听到张子坊这样说,他并不意外,转头看了一眼鹏举,他看着已近中年的他们,四人立在秦阳宫存放书籍的金匮殿前,天空传来阵阵雷声,片刻功夫便起了磅礴大雨,一君三臣朝内走去,在金匮殿的匾额之下席地而坐,南帝坐在门槛上,有些怀念的说:“那时候前朝苛政,年年征税,我与鹏举、惠芳三人在江南西道口乡做小吏,朝廷为了修建这座秦阳宫,县令下令让各乡的啬夫去征税,惠芳是乡内三老有威望,我便请他同去,一路上西道口乡我们挨家挨户敲遍了门,看到乡里乡亲,被年年征,月月征收,家中没有半口余粮,惠芳说他听闻周遭他乡的饿殍当道,民不聊生,我们一路走,一路谈,惠芳说这昏暗的世道把人逼得已经没有活法,我们征不到钱粮也回不去了,路上遇到正在捉拿贼人的游徼鹏举,那老翁打死了一个女盗贼,那盗贼因为家中女娃快要饿死,偷了邻居家的两颗鸡蛋,惊起了鸡鸣,被邻家老翁发现,在鸡笼用铁锄,活生生打死。”
“主公,那时候你们殊不知,乡里关着的贼人多是吃不起饭的乡人,年轻的男子都去做壮丁,参军,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与妇孺,收成不好,不会耕种的都成了偷盗之辈,那时候我家里也没有了余粮,西道县令是个贪财之徒,把罪人关押,也不给饭吃,就等着家人交钱粮来赎人,交不起钱粮的犯人,都被活活饿死,那天我在押送老翁的途中遇到了主公和惠先生,改变一生。”
“惠芳,他在乡里名望很高,自小就在家中照顾病母又勤学苦读,是乡内推举的孝廉,他留在乡中担任三老,教育孩童,解决纠纷,可惜啊,可惜了惠芳一身的正气与才学,真的天妒英才任他离开了,现在他能在九泉下看到我们的成功,也能含笑的再说一次:‘诸公,敬事而信’”了吧。”
“军师,你可知道,我们去贤识书院找你,是因为惠芳好学不倦,在我们举事之后,途经航舟时,惠芳到万淞书缘拜访,读到过先生的文章,那一天他拿着书卷来到营里给我们念,教我们背先生的文章,‘前朝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势,序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惠芳抱着书念了好几遍,朗朗上口。”
“他对我们亦师亦友,也是因为惠芳,我们从航舟,翻山越岭,来到中原,来到贤识书院,才能找到先生。”南帝怀念起了惠芳的音容笑貌,酸楚的眼神里透出了些许微笑。
“惠芳先生是因何离世的?”陈叔宝不清楚这一段过去,便问道。
“惠芳的母亲,被那县令贼官捉拿,写信给惠芳,他给我们留下书信就星夜回去见母亲,三天三夜他赶回西道老家时,得知母亲在牢中已被活活饿死,乡人出卖了惠芳,引来官兵捉拿,我们领兵赶到大牢时,见到惠芳肌肤溃烂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杀了那群贼官,给惠芳报仇!”我们一路从县衙杀到县令的府邸,用他们一家四十二口的命,祭了惠芳的英灵。
“希望南境未来在陛下的治下,不再有这样的悲剧发生。”张子坊说罢,便仰天长叹。
“一将功成万骨枯,南境当是时也,有将相佐之,内立法度,减征税赋,振兴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