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教谕的话说得有些急,几乎恨不得将要去取画的小厮按在原地,杨老却是皱了眉,他不禁转头看向自己这个侄儿。
他这个侄子,眼高于顶,私欲过旺,实在难堪重任,如果自己再在县学待下去,县学发展过快,他就会越加膨胀,到时候没准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想来去山林间建一家书院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即可远离喧嚣争斗,又可教书育人,一举两得。
“不过是一幅画,我还觉着有些怠慢了那小娘子,好了,不要再说了,子愈呀,就麻烦你拉!”
子愈是季衡的表字,他听杨老让他去帮忙讨酱,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
马上就可以跟媳妇说话了,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呢?
“小娘子,你这酱能不能分我一点!”
不行不行,太普通了,媳妇不会注意他的。
“嘿,美人,你这酱不错,给我来点!”
啊!这更不行,太轻浮,媳妇一定会把他当成流氓的!
正当季衡为如何跟媳妇开口说第一句话时,二楼另外一个雅间内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小碧,不要为难这位小娘子,卖唱做营生实属不易,你给她拿些银子去吧,也省得她在此处卖唱,坏了名声。”
这声音温温柔柔,听上去句句都是在为胡桃着想,却不可谓不恶毒。
众食客们本已经对蘑菇酱产生了浓厚的好奇,但听了杨元淑的话,不禁都把目光落在了胡桃的脸上,眼神都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小碧很听话地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板伸到胡桃面前,哼声道:“听到没,拿了钱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你说谁丢人现眼!谁说我们是卖唱的!”胡二河气得满脸通红,可他鲜少与人吵架,挖空心思也就说出了这一句质问的话。
胡桃完全没有生气,她刚刚见季佑朝楼上去了,这会儿有看见楼上那女子所在的雅间里有一道雨过天青色的影子,已经大概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便笑着将胡二河拉回了座位。
“爹,你别生气,有些人心里污秽,看什么也都是心里想的样子,我在这里唱一支曲子她们就觉得我是卖唱的,那她们在这里与人用餐陪人饮酒,岂不就是卖笑陪酒的?”
胡桃的话音一落,满堂食客面面相觑,这姑娘说得好像在理,人家不过唱个曲子,怎就成卖笑的了!那曲子多好听呀,词也写得美,他们的心可不污秽,绝没把这姑娘当成卖唱的!
楼上的杨老听了胡桃的话,眉头不自觉蹙成了一个川字,低语喃喃道:“心里污秽,看什么都是心里想的样子……有道理,实在是有道理呀!”
这时候,小厮已经把杨老的画从马车中取来,那小厮也是个机灵的,知道杨老对这姑娘的蘑菇肉酱感兴趣,也不劳烦季衡,直接捧着画来到了胡桃的面前。
“这位小娘子,我家老爷想跟您分些蘑菇酱尝尝,愿用他的字画来换,不知道小娘子是否愿意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