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翻了个大白眼:“我不也一样,咱们现在就指望着那伙坏人还想着把我们卖个好价钱,不是存心饿着我们吧。”
夏季的清晨,日头出来的很早,连花草都带着露珠,显得绿意盎然,在阳光下生机勃勃。小院内的一行人起了个大早,三人里年轻的那个道:“我今天出去看看,问问马二爷船什么时候出港,到时候赶紧南下,免得夜长梦多。”
几人一时无话,很快用过早饭后,年轻人便出了门。剩下的几人也各做各的事来,乍一看上去这个小院普通宁静,怕是谁也想不到这座小院才是一个拐卖儿童的中转窝点。
晌午时分,年轻人终于回来了,他的神情略有怯意,眉宇间藏有一丝担忧。刚一回来,顾不上其他,年轻人急忙向另外两人道:“现在城门口和码头已经被封住了,所有人许进不许出。街上巡逻的人也比平时增多了好几倍,还有衙役挨家挨户的搜查,我去拜见马二爷,人家根本就没见我。只是他的手下出来交代了两句,说最近一段时间风声紧,暂时没有运人的船只南下。咱们这次是不是撞上硬骨头了?”
大汉有些不屑:“怕个甚!官府又不是第一次查人了。咱们底子干净,上头有人,马二爷靠不住不是还有赵捕头和陈员外吗!下午的时候我去找一趟陈员外,商量商量这回该怎么把人运走。”
年轻人在旁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胖子直接打断:“听你王哥的,他干这行的时间可不短了,分寸拿捏的比你准。这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两年岭南买人市场可不小,这次的几个小兔崽子生得都好,卖到女支馆里的话,这趟我们三个少说也能赚个三五十两。到时候就能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去,给那几个兔崽子送些窝窝头和水进去,毕竟还得靠他们赚钱,可不能真把他们饿出个好歹来。”
年轻人动了动唇,终究没再说什么,起身去厨房,拿了东西后去了地窖。地窖里四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年轻人掀开了地窖门,跳下来之后把东西放在了地上,翁声翁气道:“吃饭了!”说完也不管孩子们的反应,径直推开木板离开了地窖。周围又恢复了暗色。
林曦和蒋云帆一时有些犹疑,姐妹花却早已上前拿起东西吃了起来。过了片刻后,实在忍受不了腹中饥饿的林曦两人也终于上前,拿起一个窝窝头,试探性的咬了一口,两人立刻皱起了眉,粗糙到甚至割痛喉咙的窝窝头,是他们从未吃过的。然而即便如此,这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林曦艰难的和着水吞咽,再难吃她也要吃下去,毕竟就算是逃跑也需要体力。蒋云帆也一声不吭的啃着窝窝头,短短一天的时间,小小的孩童就似忽然长大了一般,明白没有人可以依靠,自己也不能像在家里一样耍小少爷脾气了。
然而下午的情况出乎了大汉的意料,城门和码头的守卫越来越森严,街上的士兵也已经查到了这间小院。虽然被胖子搪塞了过去,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去过陈员外家中之后,大汉的脸色很难看,陈员外对他虽然态度一如既往,但话里话外的口风却透露这次惹出了大篓子,并且暗地里警告他最好早些收手。大汉明白可能当日被拐的那个小女孩身边不简单,只是如今到了这一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大不了,大汉咬咬牙,处理了这次的孩子之后自己便留在岭南,再也不回余杭了,想来官府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岭南府去。至于另外两个人,大汉眼睛一眯,一丝杀意闪过,怕是留不得了,否则被官府的人逮到,自己必吃不了兜着走。
心里定下主意后,大汉不再慌忙。回到小院里只是告诉两人,一旦码头解禁了就立刻送走这批孩子。虽然这次的人有点少,但风声紧了,也顾不了许多了。
倒是胖子有些担忧:“现在码头被封了,一时去哪里联系船家?”
大汉冷笑一声:“余杭是江南一带极为重要的码头港口,这里日日来往许多客商,便是官家封了码头,也撑不住几日,真要是耽搁久了,只怕也要犯了众怒。所以短则三天,长则五天,码头是一定会解禁的。”
大汉的话甚有道理,一时剩下二人皆未怀疑,迅速开始忙碌起来,准备东西联系船只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