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七低头看时,只觉得头皮发麻,一双乌黑的手臂正牢牢的缠在自己双肩之上,与此同时,一股肿胀麻木感自颈间传来。
常言道,人的头肩之上顶着三团阳火,阳火灭,则三魂离散。
叶轩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勉强止住步子,就要从腰间挎着的布包里去摸黄纸符,屁股上却被冷七踹了一脚:“进屋老实呆着去!”
这时,屋里到底放心不下的马子已经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情景,面色同样大变,玄门卜字脉虽包含了预知事态,准确处置方式的秘术,可对于鬼怪,却没有太多的手段。
可马子还是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出来,翻手打在冷七肩膀上的那团乌青的身影之上,溅出一团火花,铜钱却碎成了几瓣,落在地上,厉叫声中,紧锢着冷七的那两只乌黑的手臂也随之松开。
“翻天灵印结吾掌心,吾乃天皇手执灵印,打天天开打地地裂,打人人长生,打鬼鬼消灭,吾奉太上老君火急如律令!”
冷七脸色阴沉,趁此机会收起手中罗盘,双手松直,掌心向上,十指紧扣,结了一个叶轩从未见过的手印,在肩膀上的那两只乌黑手臂松开的一瞬间,猛的转身,狠狠的拍过去,结结实实的打在那乌黑的鬼影之上。
无法形容的惨叫声。
“不知死活的东西,惹到小道爷头上?”
漫天的血气散去,冷七看着地上正神色怨毒盯着自己的鬼婴,唾了口唾沫,双指捏出几道黄符,黄符无火自燃,就在冷七要把那鬼婴烧掉之时,夜里忽的起了狂风,门窗吱呀作响,吹在脸上仿佛夹杂着沙石一般,只吹的人面皮发胀,眼睛酸涩。
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等风完全散去之时,院子里的那鬼婴,已经不见了。
冷七骇然的看着手中已经完全熄灭掉的黄纸符,神色难看。
这时,马子已经在屋里重新点了灯,
叶轩看着浑身如同水洗的冷七,从院子树下的水缸里打了瓢水,递过来让冷七洗脸。
冷七接过水瓢,却并未洗去浑身的汗渍,只是掉头径直走进屋里,一瓢水浇在床上呼噜声震天响的岳老头脸上。
熟睡中的岳老头冷不防被浇了一瓢冷水,喉咙里呜啦呜啦的咕噜几声,便翻身的王八一样划拉着手臂坐了起来。
睁开眼,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人,一时间突然愣住了。
“狗日嘞,谁允许你们往老子家里带人了!”
看到叶轩时,岳老头脸色还好,看到地上抱着黄标脚丫子流口水的刘三爷,岳老头面色明显变了,从床底下抄起那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千层底布鞋怒骂着砸了过去:“这是个甚么玩意儿?”
破布鞋好巧不巧的盖在的刘三爷脸上,睡梦中正流口水的刘三爷猝不及防的直挺挺坐起来,左右茫然的看了一圈,看到手里提着另一只鞋的岳老头,刘三爷凑上去拿鼻子使劲吸了几口之后,扣着喉咙打了几个干嗝,嘴里叫了一声额日你个瓜怂,便跳上去就跟岳老头打成了一团。
这大概是刘三爷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人干仗取得胜利。
可岳老头也是个有血性的,指着自己脑袋,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珠子:“来来来,你打死我!有种你打死我!打不死我你就是老子亲生的&*%¥#@……”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岳老头满口过不了审的污言秽语,那副凶狠相,着实把刘三爷给唬住了。
冷七看着地上还在呼呼大睡的黄标,叹了口气,不经主人允许,私自让外人住进来,却是不占理,况且自己又把人家给浇醒了,只好拉开两人,赔礼道:
“岳爷,私自让外人住进来,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地道,可是,这事儿先放一放,往后您怎么出气都成,可是,有件事儿,我必须得跟您老弄个清楚,不然能不能活过今晚,都还是个问题!”
说罢,冷七索性脱掉上衣,指着肩膀上两道乌青乌青的巴掌印:“我从踏入道门以来,寻常的孤魂野鬼见了我不说绕着走,可至少是不敢来招惹我的,而上赶着要我命的,今儿还是头一遭!”
原本气势汹汹的岳老头,看到冷七肩膀上那两道乌青的巴掌印时,突然变的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