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楼里近来确实没有新来的姑娘,唯一一个,就是今天傍晚被送来的那个,如今还在陪着客呢。
但大娘子是个什么人?做了十几年的皮肉生意,雁过拔毛,如今眼前这两个生客,穿戴富贵,这通身的气派,想来不是一般人家,肯定要拢住了,叫他们成为常客。
大娘子心思一转,快速地思索着,都这时候了,那边也该完事了才对,那李老爷是常客,虽然有些身家,却是个惧内的,来个青楼也要偷摸着,一到点就要走,如今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白来的钱,不赚白不赚,反正也不是她楼里的姑娘,不怕折腾坏了。
那大娘子心想着,看了看天色,换上一副笑模样,道:“有,有,咱们这欢喜楼里姑娘多,公子要什么样的美人都有。”
她说着,热络招呼道:“来来,请二位公子随奴家来。”
大娘子引着两人去了一间屋子坐下,笑道:“新来的姑娘有些扭捏,奴家去瞧瞧,梳洗打扮好了,再给二位公子送过来。”
说着又让人奉上茶果,打定主意要拖延些时间,好叫那李老板完事儿了之后赶紧走。
温楚瑜与燕牧云对视一眼,对方微微颔首,他便耐着性子道:“去吧。”
大娘子笑盈盈地退了出来,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叫人来问话:“现在是几时了?”
那仆役答道:“大娘子,已是戌时二刻了。”
大娘子顿时放了心,那李老爷每回在三刻左右就要走,眼下时间也对得上,她心里满意极了,简直是一桩白捡的买卖。
想到这里,她便打算去看看李老爷那边的情况,若是小小提醒一声,李老爷说不得还会快点儿完事。
大娘子上了二楼,旁边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她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经过,往三楼而去,比起嘈杂的一二楼来说,三楼又安静了许多,没什么人声。
待走到了尽头,有一间屋子紧闭着,门口还有两名小厮把守,见了她来,连忙低声唤道:“大娘子。”
“嗯,”大娘子看了看那门,悄声问道:“怎么样了?”
一名小厮道:“还在里面呢。”
大娘子等了一会,侧耳细听,眉心微蹙起来,疑惑道:“怎么没动静?”
另一个小厮也道:“是啊,小的们也觉得有些奇怪。”
大娘子若有所思道:“莫不是已经完事了?”
她说完,便看向左边那个小厮,道:“你,去敲个门,给李老爷报个时辰,别叫他耽搁了回家的时间。”
小厮听了,果然依言敲门,叫道:“李老爷,李老爷?”
里面依旧安静,就在大娘子起了狐疑的时候,门里忽然传来一点动静,像是有人磕到了桌椅似的,大娘子心中的疑心更甚,扬声道:“李老爷?”
很快,屋子里传来了李老爷哼哼唧唧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道:“做、做什么?”
语气有些颤,像是还带着喘,大概还在办事儿,大娘子心里的疑心又去了大半,声音里带上笑,提醒道:“李老爷,眼下已经快戌时三刻了。”
过了一会,屋子里的声音才含糊道:“知道了。”
大娘子笑意微僵,心道,怎么没有要走的意思?难不成他今儿尝了鲜,还想多待会不成?
这可不行,楼下的那两位客人还在等着呢,总不能把人在那里晾着啊。
大娘子还欲说几句,却见有一名小厮匆匆上了三楼,朝这边跑来,面带急色,小声道:“大娘子,糟了,楼下有官兵来了。”
大娘子面上倏然一变,压低声音道:“好端端的,官兵来做什么?”
那小厮道:“说是要查宿娼的官儿,把整个楼都给围了,大娘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大娘子这才终于慌了神,朝廷明令,官员不可宿娼,她们这种青楼妓院也不许接待官员,被发现了,一定会重罚,轻则流放,重则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法令如此,但是实则做得到的没有几个,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当了官也是一样的,只要不被揪出来,就不会有事情。
大娘子好歹也开了这么多年的青楼了,自有她的门路,虽然今儿没提前接到风声,但是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低声道:“慌什么?我先去楼下看看,你尽快安排人,去给各个屋子透个口风,实在没法,让他们先去地窖藏一藏,等风声过了再出来。”
她说完,便快步往楼下走去,那几个小厮也顾不得屋子里的李老爷了,跟着风风火火离开了。
听着那脚步声远去,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屋子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颤巍巍响起:“他、他们都走了,这会该放开我了吧?”
说好的人正是李老爷,与大娘子他们想的不同,他此时非但没在办事儿,反而快要被事给办了。
那长长的簪子尖利无比,闪着冷光,正抵在李老爷的脖子上,秦雪衣热得一张小脸通红,她随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笑意盈盈地问道:“老爷,我伺候得您还好?”
李老爷都快哭出来了,哆嗦着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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