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玉笑道:“想不到你也悟了,知道这其中的好了二字。”
宝玉笑道:“我将你这歌注解出来如何?”
甄宝玉笑道:“你解,我洗耳恭听,这歌我也是从一个跛足道人那里听到的。”
宝玉叹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甄宝玉拍手叫道:“解的好,解的妙,听完竟然泪流满面,独自拂面走出了破庙,朝远处走去。”
宝玉突然内心一颤,他的结局是否就印证在他的身上,他在太虚幻境里面的情景记忆犹新,一切都因为他这个变数变了。
真事隐假语存,这句话可是反过来了,他这里发生的都是真事,甄宝玉反而成了假的了。
一切都是天意吗?宝玉摇摇头,任由甄宝玉落魄的离去,如今不去打扰他的生活或许就是最大的尊重。
他对雅儿吩咐了几句,让人暗地里接济他的生活。
回去的路上,宝玉都心绪复杂,他本该经历的一切,却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演。
想甄宝玉当初也有如大观园一样的园子,也有着众多青春曼妙的女子陪伴,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或许也有个宝姐姐或者林妹妹。
然一场抄家,所有的一切美好都如空中楼阁,水中花、境中月,家人离散,获罪的获罪,流放的流放,卖的卖,走的走,多少往事恍如白驹过隙,眨眼就没了。
正如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甄宝玉的处境惹人怜惜。
谁曾想多少风花雪夜,海誓山盟,都消失在烟花柳巷寂幽处。
真是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宝玉带着雅儿默默地策马驰骋,一路上思绪翻飞。
回到恒国府,宝玉没有回到怡红院,他朝新栊翠庵而去。
雅儿及袭人都看出宝玉有心事,只是任由他去。
微风轻拂,已经秋天了,宝玉裹了裹衣服,来到栊翠庵门口。
还是那个小道姑,看到宝玉后就请他进去了。
一切与原来的样子都差不多,又有所不同,宝玉朝里面走去。
在最里面,妙玉坐在蒲团上,紧闭双目,听到脚步声,慢慢地睁开眼睛。
看到宝玉,眼里闪过一丝悦色,站起身子,一身旧的道袍掩饰不住婀娜的身姿。
“你来了,请坐吧!我给你沏茶。”妙玉慢慢说道。
宝玉笑道:“心神不灵,过来坐坐,看你这里有灵丹妙药否?”
妙玉笑道:“你的心事在外,我的灵丹在内,若想灵,必合二为一方可疗得。”
宝玉笑道:“还请开出具体合并之法,以验证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