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有了计较,看着妆镜中被打扮得明艳无双的程锦,便有些不自在了,亲自上前给她擦去了粉,又卸掉了头上的簪子。
“你年纪小,粉擦得太重倒显得过于老气了,这支牡丹簪子也不衬你……”
青萍和红绡都一脸茫然,这粉是程夫人让擦的,簪子也是她让簪的,分明就很好看,怎的就不好看了?
程锦无可无不可地随着程夫人为自己打扮,平平常常的发,就是她平时在家中的装扮,哪里用得着她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呢。
“太后是你嫡亲的姑姑,是再慈蔼不过的了,待会儿见了太后,你不用紧张,照阿娘说的那样问好就是了,太后向来不拘礼,不会挑剔的……”程夫人在马车中,不住地唠叨着。
程锦定定地看着程夫人,从见面起,程夫人的嘴就没停过,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
她这是在紧张?
可身为承恩侯夫人,她该是经常入宫觐见的。
难道是为了自己紧张?
看着也不像,她的眉眼中的忧色,是昨日所没有的,莫非是胡嬷嬷同她说了什么?
她反复念叨着那几句话,不像是在嘱咐她,反倒像是在自我安慰。
“这么看着阿娘做什么?”程夫人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不放心地拍了拍她的胳膊,“锦姐儿?”
“阿娘”她撒娇地靠向程夫人。
程夫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你又痴了。”
“我是看阿娘的脸上隐有忧色,担心阿娘呢。”
程夫人一怔,半是欣慰半是心酸地看着她,“锦姐儿长大了,懂得心疼阿娘了,阿娘没事,进宫之后乖乖照着的阿娘说的做,没事的……进宫之后,可不能再唤阿娘了,要唤我母亲,这是规矩。”
单是为了这称呼,承恩侯府就没少被人笑过,泥腿子出身的老承恩侯一家是喊惯了“阿爹”“阿娘”的,可京里的勋贵世家,可不兴喊什么“阿爹”“阿娘”,见了双亲都得恭恭敬敬地唤一声“父亲”“母亲”。
程锦他们几个和程夫人亲昵,也不管旁人怎么想,自顾自地喊程夫人“阿娘”,程夫人在家也都纵着他们,但在外便要摆出侯府的款儿来了。
程锦扯唇一笑,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阿爹”“阿娘”,不过都只是称谓而已,偏有人矫情爱找茬挑刺,她本不欲搭理,但到底不想让程夫人难堪,只得乖乖点头应下。
程夫人见她乖巧,心里早就软成一片,她如珠似宝养着的女儿,便是九五至尊也别想抢去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