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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过晌午,碧空如洗,清风习习,远山如黛,绿水扬波。
新京郊外天河马场,映霞湖边。
伪满洲国军政部大臣于芷山骑着他的“烟霞”从远处的山坡处驰来,也许是因为久坐办公室的缘故,他微胖的面庞显得细润而浅现汗珠,但兴致不减,这匹马产自乌兹别克斯坦,通体主色调为白色,自腹部两侧斜向上方生的是形如飘带一样的浅枣红色体毛,特别是此马奔跑起来,俨然天边的彩霞流动,故名“流云烟霞”,也叫“烟霞”,耳尖而小,体高而颈细,腿长而鬃丰,本是纳兰松寒出重金购买而来,而后送与于芷山,深得于芷山喜爱,平时就养在卢世堃的马场,由专门照管,当然所谓费用自是由纳兰结算,而纳兰和卢世堃两人更是心照不宣;等得于芷山有空的时候,他们就陪着于芷山来此驰骋一阵子。
这匹“烟霞”今天是状态正佳,“浑溜溜-----”驰骋在坡地草场间,甚是爽利,不一会儿,卢世堃骑着那匹“雪野追风驹”、纳兰松寒骑着他的“狮子骢”也随之赶到。
卢世堃神采奕奕,“我的于阁老,您还是英姿不减当年啊,让我一个劲儿地追呀----”
“少来啊,云桐老弟,那是你故意让着我,你那匹马我看也不错啊,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今天怎么没有骑你的那匹‘曜光之骁’啊?”于芷山缓辔徐行。
“阁老,实不相瞒,这匹马叫‘雪野追风驹’,产自中亚哈萨克斯坦,血统纯正,也是极品良马,但比起您的‘烟霞’却是略逊一筹啊。”
“你呀,最是会享受生活的,你看你把我敬得,却如家中长兄一样,让我想来就是感激异常。唉呀……自我顺势违心选择扶助皇帝陛下以来,心中也是几重反复,谁愿意担着汉奸这恶名?心中总是翻江倒海般闹腾,五味杂陈样彷徨,也只有不吝惜名节,惟秉持兄弟大义,为张少帅保存这些许人马刀枪,屈从在倭敌之眼下,低眉顺眼,苟延残喘,实在是难展平生之志,愧对祖宗荫蔽啊。可现如今,在老郑这些人的努力下,小日本总算是同意自今年3月1日实行帝制了,可照我看来,又怎样?我们这些原来叫总长,现在叫大臣的,怎样?还不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纳兰用手抚着马的长鬃感叹着,“这些我也是气不过,你说这日本人在皇帝身边设立了御用挂,在国务院设立了总务厅,在各部设立了总务司,说是负责满洲各政府机构日本官吏的任免,但您说实权都在他们手中握着。咱们的皇帝怎么就不能提出意见呢?真是让人敢怒不敢言啊。”
于芷山显然也是心中郁结许久了,他翻身下马,倒背着双手,牵马向映霞湖边走去,想起当年跟从张作霖纵横东北,那是何等的豪情万丈啊,不由等感慨良多,心绪难平。
纳兰松寒也下了马,把头上的鸭舌帽拿在手中,“阁老啊,我从奉天来到新京以后,也是奢望我们的皇帝能够佑我满洲龙脉,有一番作为,可真是前路迷茫啊。”
“甫年啊,你有所不知,1933年,日本人主持签订了《满洲国指导方针纲要》,也叫‘八八决议’满洲国政府是由关东军司令官指挥下的日本官吏控制的。我们的皇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事就拿着熙洽他们发火,能有什么大用?熬着吧,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啊,想起当年的金戈铁马,纵横天下,是何等的豪气干云,然而那早已在国人对我唾骂声中化为过眼烟云啊。”
“您的图强之心我是懂得的,徐庶之处境我也为您动容体谅,奈何?奈何?我这八旗后裔怎样?也是落魄不堪啊,纵使是锦衣玉食、香车宝马又怎样?谁人知我辈内心之无奈与苦痛?故而,您的心意我是最能读懂的。”纳兰捡起一枚石子,狠狠地掷向碧波荡漾的湖中,跳跃着落入湖中,溅起微澜点点,“老卢?怎么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还在想这匹自己回来这事?”
卢世堃好像在听着他二人的对话,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也不插言,身子紧靠着“雪野追风驹”,直盯着它的眼睛出神,“我得有三年没有看到它了,它还认得我,否则它是不会让任何人近得了它的身的,但我感觉得到它是哀伤的,因哀伤而有些狂躁。”
于芷山早年随张作霖一起当土匪的时候,也对马也知晓许多,“我看它的眼角含着泪水,定是遭遇了大事了,云桐兄弟,你要是信我,把马松开,看他往哪里走,我们在后面追,也许会有所发现,你不说我也知道,它的新主人定是与你相交不浅,就像我和你、甫年一样,对不?”
卢世堃有些难掩牵挂之态,“实话和您说吧,当年我在吉林那边跑生意时,被仇人追杀,是一位兄弟为我挡了四刀,我才幸免于难,自那以后,我就把他带在身边,再后来我到了新京,就让他帮我打理一家赌场,他喜欢马,我也无心照管,就送给他了。前日我让他去牡丹岭一带办事,四天多了没有他的消息,此番在这里只见到马,不见人,让我心中怎能不担忧啊。”
“还有这么样的事?那你不早说,我说怎么有点神不守舍地?听阁老一回吧,试试,也许我们会有所收获?”纳兰不免有些替卢世堃有些担忧,他知道老卢说些,对于芷山还是有所保留的,让我也心中感到阵阵不安。
三人正说着的时候,王之佑骑马赶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我说三位,这真都是宝马啊,让我好一阵子追,方才走了岔路,又调转回来才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