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记录,真的就是在这无比炙热的烤箱里开始记录,记录自己的爬山,记录自己复杂至极的心情,记录这复杂至极的心情是因为周亚萍所赐。
……
第二天上班,所有的人都是老样子,对的,大家也都只是注塑机的辅助工具罢了,哐当而又嗡嗡的巨大机器声,在这个宽敞至极而又摆放着密集注塑机的车间里来回回荡,所有的人像是没有任何思维的机器,所有的机器也都只是机器,大家都是这样的,谁也无法改变任何,因为资本家,或者说那些愿意为了金钱而跨越道德底线的人们,无时不刻中都在思考着,如何更好的奴役所有人,对的,正是如此。
所以疯子戴上自己的耳塞,整个车间,或者说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稍微有些安静,可真的是如此的吗?似乎的确就是如此的,吵闹不休的世界的确稍微安静了一些,可自己付出的代价却是沉重的,耳洞里面阵阵生疼,这是最近不休止中戴耳塞的代价,完全不明白,这样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或者说根本就无法结束,所以唯有选择自杀吗?唯有自杀之后,整个世界才会彻底安静下来?
他咬牙苦涩中傻笑着,继续操作着注塑机,因为不得不操作,因为这就是打工者的生命意义,而在中午的时候,还必须吃着公司饭堂里,自己明知那根本就不干净的饭菜,所以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呢?所有的疑问,又似乎重新回到了这个几乎所有人都能完美解答的问题上,大家都是这样的。
而现在,疯子依旧坐在女领班的身边吃饭,可是今天一点也不正常,因为按照正常而论,女领班只会和她同居的两位女孩子坐一起,可是现在没有,或许只是因为疯子今天重新找了一个地方,而女领班只是找到了疯子吧?
两人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哪个车间的,只是可以看到他们在匆忙中吃着饭菜,所以,可以肆无忌惮?所以女领班这才开口:“你还在想辞职的事情吗?”
疯子用筷子拨弄着餐盘里的大白菜,然后开口:“是啊,怎么了?”
疯子的态度现在似乎很不好呢,所有员工对待自己的领班从来从来都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因为必须恭维,可疯子是特殊的,因为疯子明白,当他自己不再为这所谓一千多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所折腰的时候,即便就是公司的董事长,这也都拿他没有办法了,这就更别说一位领班了。
可是女领班似乎并不生气,只是现在的她看上去对饭菜没有什么胃口一样,她也学着疯子他,用筷子胡乱地拨弄着餐盘里的饭菜,过了十几秒的时间之后,她这就又是开口:“你去哪?我也去。”
听到女领班的这句话,他瞬间即是眉头一皱,更是手中的筷子差点都掉在了桌子上,此刻看着女领班眼中坚定的神色,他明白,她可不是在开玩笑,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明白,她从来从来就没有开过玩笑。
也正是在此时此刻,疯子终于下定了决心,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将还没有吃完的饭菜,全部扔在了回收区,虽然公司里提倡说什么光盘行动不只是口号,节约粮食人人有责,更是还有什么粒粒皆辛苦什么的,但这些对于目前的他来说,都是不具备任何意义的,将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做得如此难吃,如此恶心,还敢提口号?真是荒谬。
下午上班,疯子依旧像一部毫无思维的机器一样,操作着被人类设定好程序的注塑机,只是女领班今天下午似乎很爱巡逻,他总是看到她在巡逻,而每次巡逻的她,似乎都要特意看自己几眼似的,所以他为之苦恼。
晚上加班的时候,前面注塑机边上的男孩子大声说着,女领班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下午都没有吃饭什么的,更是昨天爬山的事情也不知为何,不胫而走,很多人都在讨论说,疯子昨天爬山,竟然和女领班在坟地谈情说爱,这种传闻,这可真是有些离谱啊。
所以晚上下班,疯子在打卡机的地方喊住了女领班,女领班皮笑肉不笑中开口:“喊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