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艾心没发现陶离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也跟着他学，哼了一声，仍带着笑意看着他，“不是回家，我跟他约了吃晚饭。”
陶离还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感觉如鲠在喉，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灯啊！”艾心招了个手，便飞快地略过陶离，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家里。
陶离关掉客厅的灯，径直走进了书房里，坐在艾心平时写作时坐的椅子上。
他看着那满满三面墙的书，脑子里忽然回忆起一个画面：
那时候的艾心还有些微胖，乌黑柔顺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坐在图书馆里靠窗边的位置，捧着一本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枯枝败叶》，看得津津有味。
而他坐在艾心的对面，拿着手机回复着微信，回完之后便刷着微博，看看今天又有什么热搜。时不时地，他也抬头看一眼艾心。
北方的冬天虽然寒冷，但白天阳光倒也是充足，透过窗户洒在艾心的脸上、手上和那本书的封面上，而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以前，陶离一直以为那些会在家里打一面墙书柜的人，大多都是什么知识分子，要不就是把这些书拿来当摆设或是炫耀。
可那时候艾心要在家里打书柜的时候，他却一点意外都没有，他知道那些书艾心起码看了也有三分之二，有些书还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艾心看书看得极快，几十万字的悬疑小说，不消三小时便能看完，还能准确地复述出情节。可看书再快，也是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完成这么巨大的阅读量。
陶离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刚认识艾心的时候，就了解到她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她不需要社交、不需要恋爱，与旁人说话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浪费时间。她也不像普通的大学生会打打游戏、逛逛街，她没有任何娱乐，几乎省去了所有生活该有的步骤。她家里所有的家务和饭菜都是佣人解决的，她的吃穿用度也有专人去负责购买，她经常购买的那几个品牌上了新品，也会直接寄到家里来。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艾心几乎不需要亲手做任何事。
他以前一直好奇，艾心省下来的那些时间都用到哪里去了，就算每天看书看电影，也总会有些闲暇吧。直到童宇的出现，他才明白那些时间，都没有白费过。
陶离抬起头来，看到书柜上方挂着的匾额，那上面题着“糖分”两个字。他知道那是艾心喜欢的动漫《银魂》里的梗，他曾经一度认为艾心这样的人看动漫实在是一件很违和的事。可艾心却不以为然，对自己的爱好非常执着。
“爱好和人一样，哪能分三六九等的。”
他还记得艾心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仍是带着温柔的笑容。
书柜里有几层，摆放的都是艾心这么多年来得过的奖项。从写网络小说拿的奖、到大学时辩论队的冠军、到高中时书法大赛的银奖，甚至还有初中时生物竞赛的奖牌。
他曾经以为，艾心从未允许过自己身边有人停留，却独独对自己有一丝心软，让自己陪了她这么多年。他陪着艾心，渡过了最黑暗也最绝望的那段时光。他曾经以为，只要陪伴的时间够长，总有一天艾心会转过头来，看到他。
那时候的艾心虽然冷漠却还是单纯，现在的她为人圆滑，可仍带着赤子之心。不论艾心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陶离曾经爱上的那个模样，那样遥不可及的优秀。
陶离对着空旷的书房，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添了一丝黯然。
是的，艾心一直都没有变过。如果说这段关系里有谁变了，也许是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