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道:“还不去取来!”
女使捧着青瓷盘碟呈了上来。
清然上前接过,伸出银针一探。
众人面色大惊。
落昭阳手心攥紧,对着一旁正候着的段雨殇道:“段兄弟...怕是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都无须她提,段雨殇已然明白,他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把人给你请到落府来。”
落昭阳颔首,郑重道:“小心些...我要见到的是活人...”
段雨殇点头,快步而去。
她微闭了闭眼平复,继而道:“将府上所有接触过这酥饼全部押到牢里去。”
她咬音道:“我要一个个...慢慢审!”
落昭阳站了有一会儿,脸色微青。
清然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昭阳...你本来身子便不好,头三个月最是凶险,你好歹顾着自己。”
落昭阳摆了摆手,拉住清然的手,“清然,你万不要瞒我...我父亲的毒...”
清然敛神,心中掂量着,这毒无色无味,等发作时,已经渗透五脏六腑。
落尧滐的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可她实在不敢说出口,落昭阳现在这副模样,若知道了,铁定得崩溃,能瞒多久是多久。
她轻道:“你容我想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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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般浓稠,轻风微拢起屋前的花瓣坠落庭前,月色明亮如镜,屋中却黯失色。
躺在床榻上的落尧滐面色惨淡,双唇紧抿。
落昭阳捧着汤药守在落尧滐身旁。
她刚刚喂下的汤药,再次呕吐了出来。
落昭阳心悸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平静地将地上的秽物清理干净。
转身用温热的棉布替落尧滐擦拭手脚。
落夫人看着她憔悴样,只劝道:“昭儿...你这样不是办法,就算你不休息,你腹中的孩子也要休息。”
落昭阳摆了摆手,吸了吸鼻子,勉强地提起了一个笑,“母亲...如今这样子,左右我是睡不下的,还不如在屋里守着。”
她转身去替落尧滐盖好被子时,垂眸瞧见他手背上一道浅浅的伤疤。
女主的儿时记忆霎时在她脑海中倒带。
那是她六岁的时候,见到私塾里同龄的小男孩骑着矮马,十分向往。
便吵着闹着要骑马,落尧滐拗不过她,替她在市集上寻了好些日子,才寻得一匹合她身形的枣红色小马。
她欢喜得不行,还没等小厮来牵马,自己偷溜到后院去骑。
结果刚刚爬上去,小红马蹬了蹬马蹄,她一下子从马背上震了下来。
落尧滐刚下朝而归,什么都顾不得,连官帽都丢了,一把将她接住搂在怀里。
为了护住她,一只手垫在她身后,被地上的石子刮出了一道细痕。
她那时吓得泣涕涟涟,落尧滐粗砺的大掌轻拍她的背脊,一向威严的人,难得的温声细语地哄着。
也是自打那次以后,落昭阳再也不吵嚷着要学骑马。
落昭阳胸腔一阵酸闷,引手抹了抹眼尾处濡湿,大喘了一口气,大约缓了许久。
这才从落尧滐床榻前离身。
朝身边的丫鬟递了一个眼神,柔声道:“母亲这一日都未用吃食,陪我至厅里吃些东西吧。”
落夫人实在吃不下,可见落昭阳难看到不行的脸色,生怕她挨不住,点了点头,扶着她出去。
长廊上,昏黄的烛火照应着母女两人的身影。
因落尧滐宠女儿,落夫人对落昭阳一向是严苛为先,可近来发生的这些日子,两人都成为了彼此的支撑。
落昭阳紧握着落夫人的手,半晌才提声问道:“母亲...先前我听小厮说,前几日父亲见了奉京派来的人?”
她想过很多种情况,包括是贺帝想除去整个落家。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贺帝若真的要除掉落家,当初直接满门抄斩即可,无须大费周折让人千里来下毒。
落夫人眼皮一跳,惊瞠望着落昭阳,道:“昭儿...那些事不重要,你切莫再要去查了。”
落昭阳心中的疑虑更甚,她摇头,“为何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