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睁开了,正看着她的方向,瞳孔有些涣散,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看到她。
陆宁整个人吓傻了,呆愣在原地,猛地回过神来,贴近了他的脸去看。
他眼睛微眯着,但绝不是闭着的。
他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叫了她一声。
陆宁扭头就对着外面喊:“陈……陈叔。”
现在都是半夜了,她急着想出去叫人,薄斯年的手却附上了她按在床上的手背,轻轻地压着。
外面的陈叔正严阵以待地守着,听到声音立刻就推门急步进来。
陈叔看了眼床上,再看向陆宁:“少夫人,怎么了?”
“他醒了。”陆宁应着,扭头看床上的人。
薄斯年双目紧闭着,睡得很安静,丝毫没有醒来过的迹象。
陆宁低头往下看,他的手还保持着附在她手背上的姿势,那不是她的幻觉。
陈叔也注意到了,立刻变了脸色,叫了主任跟院长进来。
“是醒过了。”主任做了检查,低声慨叹了一句。
“比预期的要恢复得好,没持续昏迷超过七天,就是大好事。”
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陆宁:“这位是?”
“她是薄先生的妻子。”陈叔难得地显露出了明显激动的情绪,立刻应着。
主任点了下头:“难怪,早该来陪着了。”
再是嘱咐了几句,多盯着看什么时候再醒来之类的,几个人就都出去了。
病房里恢复了沉静,陆宁趴着继续睡,这一次,身体下意识警醒,睡得并不好。
接下来的一天,薄斯年都没再醒,这样脑子里始终绷着根弦的感觉,让她疲累得厉害。
正月快过完了,难得是个晴天,外面厚厚的积雪开始消融。
陆宁想去楼下走走,陈叔迟疑着,还是没阻拦,只是在后面紧跟着。
融雪天比下雪天更冷,她围着严严实实的围巾,倚着医院外面的大立柱,看向洒到门口来的阳光发呆。
陈叔站在不远处守着。
陆续有白大褂医生从她身边经过,一个医生经过她时,在她旁边停顿了一下,拿出手机似乎是发了条信息,随即她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将手机拿出来,有些奇怪地抬头看那个医生时,就看到他侧目也看向了她。
是宋知舟。
陆宁以去洗手间为由,加快了一点速度跟了过去,就看到他也进了洗手间。
陈叔似乎是起了疑,跟上陆宁开口:“少夫人,要不还是回楼上吧,外面冷得很。”
“我去下洗手间,很快就出来。”陆宁淡声应着。
陈叔还想说什么,看陆宁已经进去,噤声站到了外面等着。
宋知舟就站在洗手台前等她,他手里拿着手机,假装在发信息。
陆宁站到了他旁边的洗手台,就听到他轻声开口:“我带你走。”
透过前面的镜子,她看着他似乎憔悴了,这段时间,她感觉他出事了,却一直没能得到消息。
陆宁将看向镜子的视线收回来,垂眸拿纸巾擦着手指:“他还没醒,我不能走。”
“陆宁,他救了你,你心软了?”他声音仍是很淡,这话有些不像他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