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伸手抓紧了被子,“我眼睛看不到了,医生说,是心理受创和过度服药导致的。”
看不到了?
她车祸失忆这才几天,都是过了些什么日子?!
宋知舟下颌绷紧,心好像是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他以为她失忆了,多少能安心过上几天。
这算是什么?
好几秒,他都没能呼吸过来,终于沉声开口:“药呢?”
“在床头柜里。”她声音特别的小心翼翼,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她现在的状态,甚至比失忆之前那段时间,还要差得多。
宋知舟迅速地拉开床头柜,拿出里面的抗抑郁药和安眠药。“吃了几次,一次多少?”
“有好几次,每次都是一种药吃了两颗。”
她如实应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如同火焰灼入他的眼底。
他根本想象不到,她如今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明显神经衰弱,像这种药需要减量,每种药最多一次服用半颗。
陆宁轻声再补充着:“发病的时候受不了,就吃了这个睡下的。宋医生,我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
他突然伸手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看向她时,他眼睛红了。
她听到他轻声问她:“疼吗?”
“疼。”伤口疼,身上疼,心里更疼。
她神色很平静,可话落的时候,眼泪就滑了下去。
锥心刺骨,疼到窒息,怎么可能不疼啊。
那些陌生而突兀的记忆,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如同猛虎要将她生吞。
宋知舟伸手去轻抚她脸上的眼泪,他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到离谱。
他怎么会觉得,她失忆了,就可以先让她留在这里,觉得那个男人会善待她?
他太高估那个男人了。
手触碰到她脸上的时候,他看到她颤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
他看不到她的心,可他感受得到她的痛苦,她失忆了,可她的痛苦丝毫未减。
他轻声问她:“想记起那两年吗?”
陆宁点头,面上尽是慌张不安。
宋知舟伸手去握她的手腕,掌心一点点收紧:“带你走,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脑子里浮现那段陌生的记忆里,那道声音:“陆宁,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是他的声音啊,分明就是。
她手腕在打颤,惶恐而期待地重复了那个问题:“宋医生,我可以信你吗?”
“可以,我带你走,让你恢复记忆,好吗?”他声音哑了,他想哭。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她因为捅了薄斯年,被送进了看守所的时候。
那时候他看着她,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时至此刻,他甚至开始后悔,那一次离开看守所后,给薄斯年动手术时,那把手术刀没能再快点,杀了那个男人。
而现在那把手术刀,就放在他带过来的医药箱里。
宋知舟将那把刀拿出来,再抓紧了陆宁的手:“跟我出去,别怕,好不好?”
陆宁面色苍白,跟着他的手下床,几日不吃不睡,她身体摇摇欲坠。
宋知舟牵紧了她的手,走到门口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相信我,我保证带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