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怕的,只是经常会想,他在那样寒凉的海底,会不会冷。
没有刻字的墓地,没有旁人会知道埋葬着谁。
她将花放到墓碑前,蹲身下去时,长裙垂落到了地上。
黑色的礼服裙,沾染着灰白色的泥渍,在这样的夜色里,看不清楚。
只有她能感觉得到,沾湿的布料,黏到了她的身上,如同要将她裹得透不过气来。
她索性将伞放下,再坐到了墓地前,细雨将她全身湿透。
她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摞厚厚的画纸。
这些年,她每去一个地方,每过一个季节,就都会将身边的景物画下来。
她将那些画一张张摊开来,放在墓地上,再任由雨水将它们打湿,粘连在墓地沥青色的地面上。
她轻笑:“特意带回来给你看看的,我这两年过得很好,再没回来过了。你呢?还好吗?”
起风了,风将地面上的画纸吹起来,再又落回地面上被雨水粘住。
她的眼睛看不清了,伸手将眼睛上的水抹开来。
“前段时间在国外还碰到金院长了,他说医院里又评上了一个外科教授,不过都五十多岁了。
说起你了,说你不到三十就能评上,简直是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她笑着,将脸埋进了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空荡荡的墓碑,回应她的只有细雨和寒风。
她没感觉到冷,可她身体在哆嗦,声音突然就嘶哑了。
“宋医生,我后悔了,真的,真后悔那天不该走的。”
她将头埋进膝盖里,克制着呜咽出声。
两年来小心翼翼积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崩塌开来。
再离开墓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将那些湿透了的画纸收拾了,再丢进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门口的保安正在打盹,看她一身黑色衣服,再浑身湿透地走出来,吓得瞌睡一下就醒透了,甚至都没敢去看脸。
陆宁出了墓园,想打车回去,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不换衣服的话不好打车。
她拿出手机想给宫和泽打电话,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开到了她面前。
车窗打开,薄斯年面色平淡地看向她:“巧。”
巧?
她皱了皱眉,这是墓地,不是酒店。
回国头一天,他的跟踪癖又犯了?
“你这样打不到车的,要不我捎你回去吧。”薄斯年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眼。
不久前还在记者会上精致优雅的人,现在的模样,岂止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出现在这墓园里,甚至是有点惊悚。
陆宁一边给宫和泽打了电话过去,一边扫了薄斯年一眼:“谢谢啊,不用,我朋友会来接我。”
“宫先生喝多了,在朝歌,我刚从那过来。”薄斯年笑着回她,看向她肿得厉害的两只眼睛。
陆宁绕开他的车,要去路边打车时,听到他扬高了的声音。
“别误会,是宫老让我来找你聊聊的,你是宫老的得意门生,我希望了解一点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