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片刻顿住,红了眼眶,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那一天一夜的结果,是毫无结果。
他因为几张你跟苏律师的亲密照,不愿意帮忙,可我跟你爸那一跪,却是整个北城都知道了。
权势滔天的薄先生尚且拒绝救自己的未婚妻,偌大一个北城,又还有谁敢救你?”
“动手伤你的不是他,动手伤陆家的或许也不是他,但宁宁,你应该清楚,那些动手的人,看的都是他的脸色。
当年苏律师被舆论一步步压死时,你爸被人诬陷入狱时,我车祸后在医院命悬一线却得不到救治时,但凡他薄先生能说一句话,结果就远不会那样不堪。”
温琼音声音哽住,那些过往太过沉重,她克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陆宁着急摇头:“妈,我知道的,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忘。”
温琼音抓紧了她的手,指尖颤动着,声线发抖:“当年爸妈在薄先生那一跪后,又去跪了北城最有名的许大律师。
那天就是在苏律师工作的那家律所,许律师看着我跟你爸跪在他面前,再摇头叹息。他说,‘我也有家,我也有儿女,真是抱歉,我前程不能断。’
而那时候,苏律师是他手下的实习生,当年就站在一旁,他站出来,说这件案子他愿意给你做辩护。”
她笑了,面上浮起悲怆而讽刺的笑意:“年少轻狂,坚守一个真相,一份良知,可结果呢?
他二十出头,前程似锦,因为替你辩护,背上那样不堪的污名,就那么年纪轻轻成了一抔黄土。
他也有女儿,也有生母,他跟你非亲非故素昧平生啊,宁宁,那也是活生生一条命,活生生一个家。”
陆宁嘶哑着啜泣出声来:“妈,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温琼音颤着手抱住她,沉声开口:“好孩子,妈知道你深爱过那个男人,可他当年那一刀,捅得是真的太狠太绝了。
时至今日无论他补偿你多少,你可以不再恨他,但又还如何能再跟他琴瑟和鸣恩恩爱爱过一辈子?”
陆宁肩膀颤动着,心头如同堵着一块大石,说不出话来。
那些尘封着的记忆,那些痛彻心扉的绝望和痛苦,一日日一年年的折磨,再一次鲜活的在记忆里重现。
温琼音轻拍着她后背,没有再说下去。
等陆宁再睡下后,宋知舟进来,说自己已经下班了,可以留下来照顾,就让温琼音先回去休息了。
他坐到床边,看陆宁一双眼睛红肿着,起身去浴室端了水出来,拿毛巾给她敷眼睛。
他动作很轻,床上的人却还是惊醒了过来。
陆宁身体颤动了一下,在他毛巾再次附到她脸上的时候,猛然睁开了眼睛,再有些惊恐地抬手看向了自己的手指。
无名指还在,她拿另一只手摸了摸,是假肢。
这么多年了,那样的噩梦太久不曾再做过了,她喉间是急促的喘息声,胃里突兀的恶心感,她着急爬到床边就是一阵呕吐。
宋知舟就坐在那,她不偏不倚,就直接吐在了他白大褂上。
他没躲,伸手去帮她轻拍后背,看她呕吐过后,一张脸白到近乎虚脱。
等老半天回过神来,陆宁才反应过来吐他身上了,再抬头不安地看他:“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