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残,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她甚至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温和冷静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
手用力抓在桌子边缘,她看到他贪婪地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如同要将她的面容和眉眼,刻入到脑子里去。
隔了良久,她才颤声问了一句:“你有严重躁郁症,真的吗?”
话刚落,身后的陈警官立刻出声打断:“陆小姐,请不要询问任何问题。”
薄斯年唇角动了动,没有应声。
陆宁点头,眼眸泛红:“好的,好的,抱歉,我不问。”
她手心不断用力,看着他,两相沉默。
不问问题,那又还能说什么呢?
你过得好吗,真的骗了我吗,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外面的人,她能相信谁,又不能相信谁,她又该怎么办?
这所有的话,都是问题,她都不能说。
那么,又到底还能说一句什么呢?
她想了很久,说了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你如果无罪,法律会还你公正的。”
他眸眼猩红,再低头,眸光黯淡下去:“不,我有罪,任何宣判都是我罪有应得。”
她手心抓紧,松开来再又抓紧,声音哑了下去:“如果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我是不能原谅你的,大概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指尖在抖,手被困在手铐里,动弹不得。
她一只手也放在桌面上,他看着,很近的距离,却终究不可能再去触碰到了。
那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数着分秒,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过,总想着时间能过得慢一些。
可到底也还是过到头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牵她的手,可以看着她笑,看着她依赖他。
那样短暂的日子,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身后陈警官出声道:“还有三分钟,还有话要说吗?”
陆宁盯着桌面看着,再抬眸看向他,和他同时开口。
“你好好的。”
异口同声的一句话,随即两个人都沉默了。
好好的,又有谁还能好好的?
她手抓住桌子边缘,很费力地站起身来,声音也淡了:“别多想,顺其自然吧。”
薄斯年看向她要离开,强忍住想起身的冲动,颤声道:“宫先生和宋医生都是你可以信任的人,要是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让他们帮帮你。”
“宋医生,宋医生。”她轻笑,重复着他话里的这个称呼。
在背对着他往外走时,她眼泪无声无息滑落下来。
原来不止他的神色性格是假的,哪怕连最简单的一个名字称呼,也都是假的。
他看向她的背影,声音很低:“不敢告诉你我是谁,哪怕你失忆了,也不敢说。因为之前的那个我,真的太让你厌恶了。”
她步子在门口极短暂的顿住,将颤抖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再轻声开口:“我大概只能,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