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蹄子砸在了一个相对柔软的物体上,下落的惯性不小,一个不稳,整个身体跟着便也倒在了上面……
移动,缓缓的,很轻地平移,马奇很快完全脱离了水落在身上的感觉。
慌张着,想马上睁眼,又做不到,每次视线都被逼回来,还很模糊,这个新精神层的亮度是“海”里不能媲美的,甚至夸张点,就是火炬和萤火虫的对比。
光是从四面八方,而不是一个角度射来的。
于是,只得在移动中开始振翅,要甩干水,然后想至少也得站起来,突然,身下的物体一个偏移反转,他本以为自己会被掀下去,结果,他的身体居然跟着一起翻转了。
这种“翻转”极其熟悉,因为不久前就发生过——进入“蓝海”后,那刹那的倒转,一种很自然,但违背常理的“规律”变化。
二次的翻转,虽没有把他甩出去,但是突然并不缓慢的翻转动作,让他毫无防备地又跌倒在了那物体上。
可就是这二次跌倒,马奇不选择继续挣扎了,因为他的这具“探索者”的嗅觉感官,居然在这个精神世界,第一次被启动了。
之前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可是专注在赶紧找回对周围新环境的确认,忽略了,现在可能是因为移动的缘故,而造成了更深的刺激。
是只针对于他,的的确确是只有能成为为“探索者”的他能感受到的“灵视”:
清凉的药草味,那个人在现实里抹除不去的一种特殊味道,也是那个人自认为的“自然体味”。
实则作为最早与他接触的自己,也对他充满最多好奇,时刻观察着他的自己知道,那个人最初的味道的确很淡,和其他的同族都有区别,是清澈的感觉,可有可无,但反而在巢穴中格外特别。
但绝不是有草药的气息。
直到开始自主采集巢穴内外的野草野花,去尝去用,为了搭配出一种药汁,去救治被虐待过后的男魅魔们,以及日后为“烹饪”技艺的增长的准备,陆续更加大胆地吞吃各种深渊植物。
之经历了各种中毒和身上起反应的折磨,硬靠体质以及对女魅魔们讨好得到的资源,撑了过来,研究出了一套套粗糙但实用的配方后——极大地提高了巢穴中男魅魔们的存活率,并让女魅魔们重视了他的价值,以换取对男魅魔们的更多庇护——才最终落下了一身散不去的“草药味”,或者说是“香料味”。
那具身体,常常不能使用斗气,在马奇看来,就是被那段日子给摧毁了根基,而恶魔身体的强适应力,最终会让那具身体彻底定型,哪怕以后得到帮助还能使用,也一定会出现各种问题。
对作为见证者的自己,这所谓简单的“味道”,不只是感官上的刺激,还是一段记忆,一段对那个人的感受,一段难以释怀的、属于他罕见产生的刻在心理的情感过程。
“敬佩”,唯一的也是第一次“敬佩”的产生,就是由此而来。
是安心的,不愿去对抗的,不可释然,面对唯有服软的象征许衡的气味。
其他的所有“自我”都没有,以及任何地方也没有,马奇都没料想过,会在精神世界发生的事情,却唯独在这一层触发了。
那就只能说明,从他的“灵视”感受上,出现了一个,过于真实的“衡哥”,一个更完善的“自我”,他大胆猜测,那可能就是“主自我”。
终于到达了这一层,一切都值得了,无所谓了,也许“主自我”还就在眼前,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即使在精神世界中,作为深层自我,精神流动主流的“衡哥”会不认识自己……
“马奇,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要涮下水的火锅里?要不是我看见了你在上面一点的地方,你就得在里面被煮熟喽。”
顺耳,太顺耳了,这比其他所有音色相同,语气、声调和情绪都有参差的声音可听起来舒服太多了。
原汁原味,那种从小到大,纵使有轻微的改变,但一直未变的内里的那种对待小朋友般的柔和和调侃的深厚意味。
“主自我”真地就在马奇的身边。
只是……“衡哥”还认识“我”?难道是因为意识在慢慢回流的原因吗?
还有……锅是个什么?听起来,像是“衡哥”做菜的工具啊……
还有,我现在到底是正躺在哪里?“衡哥”的“主自我”又在具体哪个方向,长什么样?
很迫不及待地想睁眼去解决所有的疑问,但马奇还是选择继续闭眼——他怕“主自我”的精神流和观点,很可能会让他瞬间被克罗里茨回档到现实。
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呢,也有很多可以不用睁眼就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可以提问。
到了这步,什么“水瓶”世界是不是真的,其他精神层是什么一个关系,为什么会自己“开门”,都得往后稍稍。
毕竟至始至终,探索的,都不是这些表面的的东西。
“衡哥?真地是您吗?”马奇有些兴奋地问道。
“不然呢?你小子也不脸盲啊,虽然我是长的大众了点……”“衡哥”有些不知所谓地说道。
“那……我这幅模样,您不觉得奇怪吗?半人马……什么的……”
“半人马怎么了?你不一直这个样子吗?……哦不,是有了正常的上半身了,哈哈哈,值得高兴啊,但这样,你也不能去火锅里游泳啊。”
“一直这个样子?正常的……上半身?额……哦,对了,那个火锅里的其他‘人’呢?去哪里了?……所以还是您把我弄出来的?”
“‘人’?什么‘人’?不就一堆食材吗?各种肉类啊,蔬菜啊什么的,你在火锅里涮出幻觉了?……那肯定是我把东西倒出来,然后接住你的啊,不过这下好了,涮的大部分都有点半生不熟的……算了,再加工也是一样的,反正权当焯过水了。”
接住我?难道……我躺的物体,是“衡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