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椅子下面的又是哪一个呢。
万重没有迟疑,直接挪开了那把椅子,只见一枚小小的花生米大的玉雕就在椅子腿的阴影里躺着,仿佛故意要躲开人的视线一般,选了个隐秘的角落躲着,赤红的颜色,十分诡黠。
青岫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从未如此心慌过,甚至刚才的死亡都没能带来这种感觉,这大概就是所谓来自未知的恐惧。
“刚才都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可怕的。”万重一边叨念着一边弯腰去捡那个赤红色玉雕,当他看清楚手里的玉雕后,露出满脸不相信的表情。
那不是个女子玉雕,那是个婴雕。
一个咧嘴做啼哭状的婴孩,血红的玛瑙雕琢而成,惟妙惟肖。小小的身躯蜷缩着,脐带也是红玛瑙雕成,却从前端断裂了。
问题是,这是哪儿来的?难道原本就藏在房间的椅子下面?
青岫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之前拼摆在一起的断作两截的女子玉雕,看了看断裂的腹部里面果然有很大的空洞,又将那婴雕放进腹部空洞,两截身体重新合在一起,居然严丝合缝。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了声音,仿佛刚才亲历的死亡都不如现在这一枚小小婴雕来得诡怖。其他女子玉雕的腹中莫非都藏有一个小小的婴雕吗?
“这个婴儿,不,这个胎儿原本就在女子的腹中。”万重不怎么信鬼神,但此刻觉得一切太邪门儿了,简直比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劳什子世界还要邪门儿。
如果不是因为玉雕被摔断,大概外人永远也不会洞悉到女子腹中的秘密。
“这种雕刻技术,几乎不可能做到,除非雕刻家在四维空间完成。”万重提到了科学,仿佛科学的字眼能冲淡眼前的邪门儿恐怖。
“这样,明天一早我去珠宝店找那个欧阳老板问问,你尽早去找岭南人,如果能找到小生子更好。”青岫没有勇气“摔”断其他玉雕一探究竟,但他直觉每一个玉雕女子的腹中都会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胎儿,和母亲以脐带相连。
“权凤春被a勒死,且是一尸两命。”万重不愿再继续有理有据地艰难推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推测结果。
“按照时间提示,1987年,可能就是她殒命的年份,现在是2006年,她已经死去19年,我们能去哪里找她呢。”青岫也直言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她没有死。”
这个话题,不,这本身就是个结论,以至于无法进行下去。
万重回忆起自己买玉雕的情形:“那个卖玉的小子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他爸是个收废品的,这些玉雕都是从四尺玉巷收来的,因为人们觉得不吉利,又不敢扔了,干脆就给了收废品的,让他自行处理,也没有收他的钱。
“但是‘七杀案’当初已经在寄寓市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家也不敢擅自出手,但又觉得这些玉和玛瑙可能挺贵重的,就想过些年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卖掉。”
青岫猜到卖玉的年轻人身上不会有很重要的线索,因为万重从金鱼池回来对这些玉的来历就只字未提,事实也果然如此。
但,权凤春和金鱼池之间的联系,真的仅仅如此简单?
权凤春的玉雕(暂且推断为权凤春吧),出现在了四尺玉巷的玉工冉家,被凶手聂某邪恶地摆放在玉工女儿冉秋夕的遗体上。那些遗体上的玉雕作为证物被警方取走,家里剩下的几枚玉雕则被亲属邻居“给”了收废品的,恰巧收废品的人就住在金鱼池,于是若干年后,收废品的儿子将这些玉雕拿出来在金鱼池集市上小心出售。
真的仅仅这么简单吗?
两人默默无语了几分钟,青岫收起了那些玉雕,万重则打开了连接着数码相机的电脑。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图片,那些是璞玉中学展厅的每一件师生作品。
房间里很静,只有鼠标摁动的声音。
一件件艺术展品,或平面画作,或立体造型,也许白日看来是富有个性及艺术性的,但在午夜欣赏,总让人忍不住品出某种幽暗的味道。
万重的手机铃声在夜里响起得十分突兀,幸而两个人的心理素质都比较稳定,谁也没有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