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按住胸口,倾听着心脏不存在的跳动,默念浮柔雪教给自己的术法。
眉头紧锁,嘴角不断有鲜血呕出,脑海里涌上关于哥哥的回忆。
“你好可怜啊,怎么又被父皇伤成这样?”
无人在意的角落,是满身伤痕未着寸缕的自己。闻人语眼神空洞,对着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哥哥,投去绝望的目光。
“大哥......”
“原来你会说话啊!也是,日日被父皇折磨,再会说话的人,也害怕得说不出话了!语儿,你放心,终有一日,哥哥会带你获得自由!”
“自由......是什么?”十五岁的闻人语满脸迷茫。
闻人萧笑容灿烂,抓起闻人语的手,在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下“自由”。
“五弟知道自由怎么写,可是大哥,你看这两个字,本来就条条框框,五弟又怎么出得去?所谓的自由,也许就是沉重的枷锁吧......”闻人语苦笑,擦去嘴角的鲜血,艰难从冰凉的地面爬起。
闻人萧却一把将闻人语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早已冰封的心:“自由是笼中鸟冲破束缚飞过高山江海,看遍万水千山。自由是春赏百花,夏观繁星,秋会满月,冬听雪鸣。自由就是冲破你眼前的高墙,哥哥一定会带你跨过去!”
黯淡的双眼瞬间充满了百花繁星,满月的清辉洒在伤痕累累的身上,仿佛治愈了十年的悲怆。耳畔风雪呼啸,身体却格外温暖,仿佛长出了翅膀,只等着逆风飞翔!
“笼中鸟,何时飞?”
彼时的闻人萧眼神坚定,为闻人语描绘出了从未见过的风景:万水千山,总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自己!
闻人语感动不已,抱紧闻人萧,嘴角高高上扬:“现在!”
那是他们认识了十五年,第一次真正的交流,也是闻人语活了十五年,心脏第一次感受到跳动。
之后,闻人语不顾一切折磨,成为闻人萧的棋子,只要能帮助闻人萧夺得太子之位,他做什么都可以,甚至吃下虫卵,以身体饲养厄虫。
可是他却越陷越深,那个说要带他跨过高墙的人,成了新的高墙,将他永远囚禁。他从未见过万水千山,更不知晓自由为何物,却心甘情愿将自己束缚,只想见到哥哥眼中绚烂的万水千山。
笼中鸟,何时飞?笼中鸟,早已失去双翅,除了他的身边,哪里也去不了......
悲痛、悔恨、绝望、喜悦、快乐,各种矛盾的情绪撕扯着那一颗跳动的心,闻人语疼得直抽搐,从怀里拿出小刀,一刀刺穿心脏,用瓷瓶将心头血收集起来。
他是傀儡,早已死去,却因为修炼了那治疗秘术,心脏因承载记忆而跳动,流出起死回生的心头血。
这,就是浮柔雪教给闻人语的治疗之术。
胸口的血只流了半瓶,心脏便不再跳动。闻人语将瓷瓶收好,捂住胸口艰难起身。他胸口的刀伤很深,每日都要刺穿一次心脏,每一次都会带来巨大的伤痛,因为所有痛苦的记忆都会在脑海中上演一遍。
但闻人语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闻人萧的面前,表现得和曾经一样乖巧。
因为他,永远是哥哥的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