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你都认识,颜晏、珍姨还有小玖。”
索子听完不知怎的腾得一下脸红了起来,脑子里像是灌了铅,这千斤重的铅压得他脑壳嘎吱嘎吱乱响,心也跟着一下悬起来,一种失败、羞辱、弄巧称作的诡异心理扭曲着他的感知,他觉得脸上腾腾得烧着,不知是气的、是悔的、还是嘲讽的,他觉得自己处心积虑担惊受怕竟是助了他们东风,索子本以为那日苏和小玖的肉体契合叫他难堪叫他忍无可忍,但怎知一把火却将俩人烧到了一起,仿佛烧出了真情实意,林嫂刚刚说宿在老师屋里的不是小玖还会有谁!
“怎么回事……”索子机械地问。
“听说识香纪着了火,那日苏答应要给小玖开家铺子,竟不知道两人还有这种情分。”他抬抬下巴颏指了指颜晏“我家那个最没心没肺,人家都知道着火了来找人,她就在后面躲着,我也能给她买个铺子,她怎么不来找我!”
话题一下子岔到了颜晏身上,但索子一直停留在那句“竟不知道两人还有这种情分”上,他五脏六腑都叠着个儿的翻腾,心虚得问“什么情分?你说,那日苏不会是要娶了她吧……”
“那又有何不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正常。”
颜晏似有感觉,抬头朝崇慎这边望了望,崇慎笑了笑,收起刚才还凶神恶煞数落她的嘴脸,朝她摆摆手。
颜晏低下头,看看小玖“不行,这与我和崇慎不同,你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这么胡来,你要说为了生计你在窑子里属于肉体出轨,现在这是精神出轨,那怎么成,这怎么对得起我哥,肉体出轨可以既往不咎,精神出轨断不可以。”
“颜晏,我不是张信芳,你就当你嫂嫂死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
颜晏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好吧,你真的不是信芳,我早就知道了,你究竟是谁我也无从知晓,这其中错综复杂我理解不了,我只是为我哥叫屈,你至少还用着我嫂嫂的面孔,对于我哥哥来说,信芳就是还活着。”
珍姨听到这忙接话“咱们说点眼前的事吧,不能总在人家耗着,你们之前从没告诉我崇慎是小王爷,王爷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什么身份,叫外人来了撞见,总归是给人家填了麻烦,小玖,要是可以的话咱们明天选好铺子明天就走,石五两还得好好养着,咱也不能舍了他,不能在这多耽搁。”
小玖点点头。
快到傍晚的时候那日苏回来,左手托着一只油纸包的烧鸡,右手被在后面,小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他,见他进来,忙跑过去“怎么样?”
那日苏笑笑看着她“都选好了,一切顺利,前三门大街我走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家。”
小玖笑着低头看油纸包的鼓鼓囊囊的烧鸡,接过来打开“好香啊……”她又瞧瞧那日苏一直背在后面的手,眉头一挑“藏什么好东西呢?”说着就伸手去够,那日苏笑着躲,小玖把他抱了个满怀,手上油油的,小玖把烧鸡放在石桌上,在院子里追着那日苏,那日苏一直倒退着躲她,看小玖要急了才停下。
小玖双手环住他的腰,摸到后面藏着的东西,一下子愣了,咽了口唾沫“你当真?”
那日苏看着她,大大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点点头“当然。”
小玖却一把松开他,坐回石桌旁,那日苏走过来,将两支描金龙凤红烛和合婚庚帖放在石桌上,伸手拉她“怎么了?”
“那日苏,我没告诉你,我结过一次婚的,但这其中说不清道不明,不是我本人结的,我也没见过对方,但确实存在这么一回事,所以我答应你一辈子守着你,但是,我们不能结婚,你在乎吗?”小玖说完竟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只要人在身边,别的我无求,那现在你跟我说说你结过一次婚的事吧。”那日苏起身搂着小玖回屋,小玖破涕为笑,回头说“别忘了烧鸡!”
“忘了跟你说,烧鸡不是给你买的,是孝敬我小姨子的。”
城叔进中堂就见一大帮人围着桌子吃完饭,他愣了愣神,崇慎给颜晏夹了块鸡翅,颜晏刚咬了一口就看城叔进来,笑着跟他点点头,起身去帮忙拿碗筷。
城叔探究的看看崇慎,崇慎自顾自的吃着,头也没抬“城叔尝尝颜姑娘做的茄子。”
城叔点点头,又看了眼对面不认识的那个女人。
“这是颜晏和小玖的朋友,大家都叫她珍姨。”索子发话,城叔跟珍姨点点头“常来常往,幸会幸会。”
既然是小玖和颜晏的朋友,怕也是勾栏处的女子,城叔又瞧了瞧她,诧异道“这不是小珍吗?”
这会儿珍姨抬头看他,端详了半天,突然捂了嘴“姨夫!”
桌上的人都不说话了,看着他俩,城叔突然就不知所措起来“我以为你死了……”珍姨也陷在震惊的气氛里拔不出来,城叔接过颜晏递过的碗筷,双手激动的有些抖“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月色朦胧,大家撤了碗筷都没动,听着珍姨和城叔俩人叙说着过往,珍姨一直哭一直哭,絮絮叨叨,原来城叔的老婆是珍姨的大姨,那时城叔刚到王爷府上谋得差事,爱人留在家乡,怎知半年后村子闹了瘟疫,死的死,没死的也几乎落了残疾,等城叔赶回去的时候,屋子里遍布家人的尸体,情景惨不忍睹,但是城叔没有找到小珍的尸首,同村还有几个同龄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也没找到,城叔以为是死了叫狼刁了去,不知有朝一日还能再见。
珍姨一直描述村子闹瘟疫后的情景,日益浓重的腐臭味道熏的人夜不能寐,家里人都死了,最后珍姨只能带着花花和其他几个孩子跑了,没有方向,一路翻山越岭,路过村子希望能卖给人家当媳妇也好,当牛做马也好,总之能给口饭吃,但是人家一听说是从闹瘟疫的村子来的,都不愿意收留,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绝望,后来就剩下她跟花花,心甘情愿的叫人贩子卖到北平,就为了六两馒头,再后来在勾栏处日复一日的受尽屈辱,结了婚,嫁了个老实人,怎知丈夫命薄,好日子又到了头,半生潦倒,年近三十才攒了盘缠俩人开了识香纪,怎知一场大火又烧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