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挽下了楼,林笙才进了屋关上房门,翻找出许问抽屉里的作业和书本,打开信对照笔迹。
许问写的字体是行楷,隽秀有力,而信上的字体是草书,两者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信的开头还是笙笙,但林笙总觉得讽刺。
——“学姐,学长草书写的挺好的,这次得奖铁板钉钉的了。”
林笙疑惑的看着陈也的脸,几秒后纠正道:“许问他写的是行楷,不是草书。”
陈也稍稍迟疑一下:“不是吗?难道我记错了?”
“嗯,许问擅长行楷。”林笙笑笑,“看他写字是种享受,只是他很少参加这些比赛,这次也是许老师让他参加的。”
陈也点点头:“也是。”
“许问小时候写字特别丑的。”林笙弯着眼睛喋喋道,“你想象不到有多丑,和甲骨文不分伯仲的,他每次给我讲题,拿着笔就在我书上勾勾画画,结果我找不出哪句是重点,也认不出他到底写了啥。我不好意思拆穿他,最后还是妈妈说了他,请了书法老师教他,才有所好转的。”
后来许问觉得让老师一板一眼的教自己太麻烦,就自己练。
三四岁的时候,许老爷子手把手教他写毛笔字,结果字没练会,浑身弄的全是墨水,像一只小花猫在林笙跟前晃悠,许老爷子无奈的说了一句:“净遗传到你爹,一点儿也没点儿文艺细胞。”
林笙又重新对照两份笔记的笔锋,她总是觉得这信就是许问写的,以前没怎么细看,都是许问帮她读出来的。
果然,林笙的猜测没错。虽然字体不一样,可笔锋明显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泪水啪嗒一下滑落到信纸上,这一瞬的心就如同被万千蚂蚁噬咬一样,锥心的痛。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信夹在书里下了楼,吃完饭,夜幕已深,老宅里的灯笼成片的亮着,树梢上挂满了雪,不久雪停了,许业澜走过去放烟花,林笙和顾挽坐在亭子里看着满天的烟火。
夜空中的烟火明明灭灭,好不喧闹,心却是万籁俱寂。
顾挽说:“明天我和你爸爸去参加一场宴会,下午就回来了,我让顾嫂给你做好吃的。”
林笙心里漏了一拍,他们是去见她的父母。
“怎么了笙笙?”顾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嗯,没事儿。”林笙笑笑,“不用麻烦顾嫂,我自己也可以,明天想去那边的家看看,这么久没去了肯定一层灰,我正好去打扫打扫,反正闲着也是无聊。”
“那行,晚上我们去接你。反正你爸爸也不怎么忙。”
林笙拒绝道:“没事的妈妈,就打扫打扫,要不了多久的。”
她没看时间,等许业澜这几百响烟火放完她才回房间洗漱,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但她躺在床上,脑海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她生来就不被自己生父生母爱,那些人说的也没错,她是被许家捡来的,她是野孩子,要不是许家,她就连生活在世间也是渺茫。
现在的她就连大哭一场都是奢求。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从包里翻出一颗安眠药塞入嘴中,苦涩袭遍她的口腔,而后伴着这一抹苦涩逐渐睡去。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