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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令下，林再雪饰演的宋桥按照剧本熟练的开始收拾客人走后留下的碗筷，她弯着身子，牙关紧咬，陆航的刘易坐在她不远处的另一桌，她背对着他，他在絮絮叨叨的念着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月房租又涨了三块，水电花了十块。”
“恩。”宋桥将饭菜倒进馊水桶，又开始擦桌子。
“我已经和通下水道的人联系了，说明天下午过来。“
康桥用力擦桌子的手停了下来，嘴角微动，“明天真的会过来吗？”
刘易忙让的看着门口，迟疑的说，“应该会来吧。”
“你上次也这么说。”康桥继续埋头擦桌子，那一张小小的桌子仿佛娇小的她用尽一辈子的努力都擦不干净。
“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这年头工作不好做，我们这边又乱……”
“他们有他们的难处，我们呢？”康桥捏着抹布的手在发抖，转身看向刘易，“我们又不是不付钱，他们凭什么欺负我们？”
“我们给的钱不是少吗？”这时，刘易指尖上的烟灰落在了地上，康桥突然冲过来抢走他手里的烟，她的全身都在发抖，一双眼睛因为痛苦而微红，“不是让你不要在这里抽烟吗？你知不知道你掉在地上的烟灰有多难清理？”
“有多难清理，不就是一点点……”陆航抬头，剧本上狡辩的台词瞬间忘掉。
她的那个眼神，极度的痛苦和压抑，她捏着他那只燃烧了半截香烟的手在发抖，不，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就像那天，家里的地板上布满了烟头。
她冲过来将他手里的烟抢走，她问，“陆航，你这副样子究竟是想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咔！”王导询问，“陆航，你怎么回事，不是演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此时，陆航的经纪人，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紧绷着的方维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敏锐的注意到，王导的语气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不耐烦和生气了。
虽然陆航在表演的中途停了下来，但是明显，他家陆哥的演技已经让导演认可了他。
“对不起，导演，我们重来一次吧。”陆航说。
“再雪，你重新背对陆航，回到抢香烟之前，我们从那个地方开始再来一次。”
王导的声音传来，林再雪却还是站在原地浑身发抖，情绪似乎已经收不回来，冲过来，拉了拉林再雪，“再雪，别发呆了，导演说重来一次。”
“哦。”林再雪回过神来，立刻回到原位，她将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刚才那一瞬间，她和他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那个感觉，有种她和他忽然之间找到彼此了的那种感觉，到底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是让你不要在这里抽烟吗？你知不知道你掉在地上的烟灰有多难清理？”宋桥再次发问。
重新成为刘易的陆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顺利的将台词念了出来，“有多难清理，不就是一点点吗？让风一吹就没了。”
“风一吹就没了，你说的轻巧，我一天到晚的窝在这个小饭馆里一刻也不休息的要工作超过十二小时，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我为了你放弃了去香港，现在连烟你都不让我抽了吗？”
“我不想跟你说了。”宋桥愤怒的将烟头扔进搜水桶，抱起已经装满脏盘子的盆子，刘易拉住她，“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受不了了！”盆子重重的被扔在桌上，杯子盘子勺子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无一不在提醒了两个人过去那些在家里被摔碎的花瓶，烟灰缸。
“你受不了了，我他妈也早就受不了了！”刘易拉着宋桥的手使劲的将宋桥甩到自己面前，面对面的凝视，此时此刻，林再雪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宋桥了，站在她面前的也不是刘易的。
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是陆航，是那段事业停滞期意志萧条的陆航。
“宋桥，你有话直说，一天到晚明里暗里的给我脸色看有什么意思？我他妈为了你连香港都不去，你他妈不能给我一句爽快话？”
“刘易，你不去香港不是我逼的，你留下来也不是我求你留下来的，是你自己留下来的，现在事业起不来，跟我一起窝在贫民窟里，你心里就不平衡了，你到底要念香港念多久？”
“陆航，不是你在埋怨我吗？你现在难道不是在怪我拖累了你，让你也跟着受累，让你也被世人唾弃吗？”
“但是，陆航，我告诉你，在这件事情中受伤的人不只你一个，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失去了一切，不仅仅是你失去了你的事业！”
“你选择和我结婚也不是我逼你的，是你自愿的，你没有理由把一切算到我的头上！”
陆航身形猛然晃动，那一瞬间，宋桥和林再雪在他眼前重合，他竟然分不清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