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成亲之日,本公子岂有不来道贺之理。”公子阆笑吟吟地说,“薛逄,快让人把贺礼拿过来。”
“诺。”薛逄应。
“谢过殿下。”成冲道,遂让伊捦收下贺礼,尔后,又对公子阆说,“成冲这几日误了殿下的武课……”
不等他说下去,公子阆一把拍在他的右肩膀上,连忙道,“不耽误!你成亲是大事,我已经跟父亲大人说过了,此乃王祖父赐婚,非同小可,你再过……五七八日再回宫即可,到时我再接着练前几日的剑法!少傅意下如何?”
成冲看着公子阆一脸期待的表情,自然知道公子分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偷懒一番,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应道,“好。”
此时,迎亲之众正拥着娈姜的马车徐徐而至,铃音肃肃,四牡旁旁,尔后车马众人便停驻在宅院门口,待成冲行过揖礼,娈姜遂由陪嫁的周府婢女牵引着,自嫁车缓步而出,赤舄先着,尔后方见一身玄色纯衣纁袡礼服,头上蒙着纁赤色流苏锦布盖头,依稀能显出副笄六珈的轮廓来。
成冲眼见着心爱之人缓缓而近,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欢愉。象服是宜,佩玉将将,将翱将翔,彼美娈姜。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云如之何……
待到依着赞礼,行仪式毕,又过了近两个时辰,众人才尽数离去。此刻,良宵难得,新宅里除了周府陪嫁而来的婢女与仆从数人,便只剩下这一对璧人。成冲方得以入内室,只期与等候多时的娈姜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以成合体之亲。
他推开房门,便见着娈姜独自端坐于榻上,头上的盖头未掀,身前的几案上是早先摆好了的共牢与合卺酒。月色入户,红烛高照,此时的成冲只觉着面微灼,头微晕,心则跳得厉害,好像要从胸中怦然而出,而这一切亦真亦幻,妙不可言,让他不禁恍然若梦,沉醉其中。
有美如斯,我心载驰。
他慢慢地走近,绕过几案,心中的期待与紧张并存。他走到娈姜面前,轻轻地替她掀起尚盖在头上的红绸布,尔后满心欢喜地望向他的新娘。
然而,与他热切而赤诚的目光相对的,却是猝不及防的,娈姜所给予他的冷厉而肃杀的眼神,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若寒冰,似锋刃,从他的双眸瞬间刺入,直击他的心脏。成冲不由得心中一丝悸动,却仍是微笑着轻声问她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娈姜遂将他掀了一半的红绸布摘下,依旧用那极为冷峻的目光盯着成冲,一字一句地反问他道,“那我该如何看你?我的杀父仇人!”
成冲一惊,不由得后退了两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