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江离不屑地说道,
“说多了,就不灵了。神灵也要休息的嘛!”清扬嘿嘿一笑,反问道,
“你说了啥?”
“不告诉你!”江离笑着跑开了。
弋凫坐到草地上,从行装中拿出一只竹制的管状乐器,熊族人称之为“籁”。自从离开部落那一天起,江离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清扬见到她这么开心,跟着也开心了。之前山上是一派严冬景象,山下却是一派春意浓浓,除了那裸露的岩石不让染指,野草的嫩绿几乎染遍了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漫长的寒冬过去后,春天总能唤醒人们心中的诗意。
爱情,悄然地萌动着,犹如小鹿在男人和女人的心间乱撞,撞出了美妙的或是苦涩的感觉。山坡上的野花开得正旺,蝴蝶蜜蜂忙着采蜜,峡谷两岸姹紫嫣红的,开满了粉的、蓝的、紫的、白的花,甚是好看。
清扬见不远处,有一株桃树开满了桃花,他折了一只送给了江离。江离接了过去,顺手送给了他一撮野花,那是她刚刚在草丛里摘的蓝色的野花,鼻子凑上去能闻到淡淡的清香。清扬和江离漫步花丛中,享受大好春光的时候,咕噜、石头早就脱掉了厚厚的皮衣,赤裸着上半身子,躺在地上晒着太阳,呼呼地睡了过去。
他们完全不避讳江离在身边,看来这一路是把他们累的够呛。弋凫看着江离与清扬嬉戏打闹着,心里自是烦闷,他脱掉了最外面一层皮衣,从行装中拿出了一只籁,找了个临河的草地,面对着逝去的流水,他呜呜咽咽地吹了起来,如泣如诉。这吹籁解忧,是他驻守边疆时的消遣爱好。
江离一听到那籁乐,之前还欢声笑语的,突然定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她的思绪随着那籁声飘回到了熊都,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地方,她想到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清扬知她想家了,便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搂着她,她忍不住地扑在他的怀中抽抽噎噎。弋凫听见了江离的抽噎声,自己也默默地流下了泪来。
此时,籁声被他吹得更加悲寂辽阔了,一是他思念死去的父亲麟趾,恨不能替他去死,二是心心念叨的女人就在身边,却被别人搂在怀里。心里的情义纵使波涛汹涌,却苦于无法表达,只能装作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他讨厌现在的自己,那个驰骋沙场纵横在棕熊部落中的风云人物,如今哪里去了?
江离依偎在清扬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过了很久,他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端详着。江离的眼袋有些红肿了,像初夏的荷花瓣,一对狐媚眼浸满了柔情,她左右躲闪着他的眼睛,他居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清扬忍不住擦拭了她眼角的泪水,她却挣脱了他的胳膊,一溜烟地跑去叫醒了咕噜和石头继续上路了。咕噜嘟囔着几句,不高兴地爬了起来。弋凫也止住了吹籁,他站了起来,捡起了扔在地上的皮衣,缓步地向江离走了过去。
他们沿着山谷边的小道走了一段,那大河之前还是向西流的,现在受到了一座高山的阻隔,掉了个头,朝着东北方向流去了,而这也正是他们要去的方向。这时的商道也分出了几条,他们选了一个紧挨着大河的,又走了几个时辰。大河转向时,他们已走出了隆马山脉,现在他们沿着山脉间的峡谷向前走,之前在隆马山的垭口上看到的那大片林地和沼泽地,在这峡谷中是完全看不到了。他们转了一个湾,还有一个湾,始终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