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人答,黄伟直接跳过,自问自答:“寒门,那可真的是太苦了!
住的是茅草屋,下雨漏雨,刮风漏顶,冬日能把人手脚冻僵,遇上饥荒,能饿死个人。
本公子家里的小侄子经常夜里饿的睡不着觉,躲在被窝里呜呜哭泣,却只能喝凉水充饥,混个水饱。
可是缀锦楼这么大个文楼,里面多少书籍字画,明明可以免费给大家看,却还要收费,光进门费就十两!
十两,够本公子半年的束修,是我家人辛苦劳作一年才能攒下来的血汗钱!大家说,这缀锦楼的东家是不是为富不仁?”
说完看向众人,又快速转回身体,双眼殷切地望着二楼打开的窗户,只是什么也看不到。
黄伟的话一下子扔进了人群,让很多人惊讶的投过来了同情的目光,看着王源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王源看着黄伟道:“还有吗?你是寒门学子大家都知道了,那你家有几亩田地?
种的都是什么?夏收刚过,不知你家收割了多少斤粮食?亩产多少斤?交完了税还剩下多少?”
王源关心地问道,这一问,直接让黄伟怔住了,家里多少亩地?
秀才名下能有四十亩的免税地,但自己名下挂了好多人的地,自己家有几亩根本就没记住。
“这个,这个,小生要参加秋闱,一个月前就过来了,收了多少还真不知道,全都是家里人在张罗,辛苦二老了。”
王源道:“收了多少不知道,那种了多少总知道吧?不知今年凤凰县有没有发生洪灾?要是有灾情,那可就严重了。”
黄伟一下子机灵了,连声道:“可不是有洪灾吗?那灾情太重了,大水蔓延的到处都是,地里的庄稼都泡坏了,今年冬天都不好过了。”
说完还揉了揉鼻子,眼睛自然带了丝红,还透着股潮湿。
再次看向二楼道:“不过我们凤凰县隶属于京兆府,是京城隶下,陛下仁德,必然会救助百姓的。”
说完自鸣得意,拍了皇帝的马屁,必然会留个好印象的。
王源:“噢,可怜见的,原来真的遭了洪灾啊。”
众人疑惑,没听过呀,今年热成这个样子,京城连雨都没下,凤凰县还发洪灾?
王源又道:“既然这么艰难,你还提前两个月来京城,花费可不小呢。
你这一身装扮,啧啧,光这套杭稠长袍、锦靴就得十两银子吧?
头上的这根玉簪虽然玉质不纯,也得十五两银子呢,你确定你是寒门学子?
确定你家小侄子饿的夜里睡不着,只能饮水饱腹?
确定你每日早餐午餐在缀锦楼吃过,晚餐不是一两银子的标准?”
黄伟一下子捂住了发髻,又着急忙慌地扯着刚买的新袍子,慌里慌张地否认:
“这身行头是租借的,晚上有个宴会,本公子可没有那么多钱用来打扮,你别污蔑人。”
王源嗤笑道:“那今早你怎么没赶上缀锦楼开门的?难道不是你先去了锦绣布坊交了尾款,取走了上个月下定的长袍和锦靴而耽误了时辰?”
说着,指了指黄伟身上的长袍和脚上的锦靴。
黄伟指着王源道:“你查我?你是什么人?天子脚下随意跟踪尾随有功名的秀才,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源不屑地斜了他一眼道:“跟踪你?”
一声嗤笑,不管是谁都知道没说的话是:就你也配?
看了看门口,王源脸上多了丝笑容道:“让你见个人,大家就知道了。”
黄伟惊了:“什么人,本公子不见!”
门口的书砚拉着一个瘦里吧唧、从头到脚都脏乱的汉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