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怪罪你,你累了,该休息了,不该想的……”
叶之漓顿了顿,另一只手握上女子纤细的脖颈,压制住了柳如烟卡在喉咙里的呼救声。
“就忘了吧。”
叶之漓眉眼依旧温柔,平静地看着面前脸色愈加苍白铁青的面孔。
许久,叶之漓手一松,女子像麻袋一样倒在血泊里。
披散的头发像是一朵展开的黑色菊花,诡异地盛开在血红色的液体中。
那双刚才还盛着盈盈秋水的眸子空洞地睁着,目光中夹杂着惊恐,疑惑,还有不可思议。
“愚昧。”
叶之漓未多看地下的尸体一眼。
嫣然倒吸一口冷气,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
“出来吧。”
不知哪来的手帕,叶之漓仔细地擦着手指。借着月光,叶之漓欣赏着自己修长白皙的十指,似是微微摇了摇头。
明明是背对着嫣然这个方向,嫣然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直勾勾地看着,背上爬过一阵凉意。
嫣然有些吃惊自己居然早就被发现了,虽心里害怕,但心知自己不能慌。
嫣然一言不吭,低头敛衽,小步走上前去。藏在袖中的十指被掐的发白。
有浓郁的血腥味弥漫鼻尖,嫣然有些头晕。
“奴婢嫣然拜见大人。”
嫣然看着男子转过来的鞋尖,是双白鞋,沾上了些殷红的血,在夜里格外诡异。
一步,两步……
男子慢慢移近。
“怕吗?”之漓问。
“怕。”嫣然也不掩饰。
她知道,在这个男子面前,她知道掩饰是毫无意义的。
男子微微挑眉,不仅是为了嫣然的直白,还有那一分处惊不乱的淡然。
“但是奴婢知道,恪守本分是下人的原则。”
“哈哈……”
之漓笑了笑,没说什么,擦肩而过。
像是一阵夜风穿身而过。
凉的,没有温度的风。
“墨竹。”
光线一暗,有身影从廊外闪现,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上前,利索地将尸体装入一个麻袋,脚尖一点,又消失不见了。
叶之漓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那一片红色的血泊上,目光一如既往地淡然。
“收拾干净。”
“是。”
嫣然低头轻声应到。
脚步声渐渐远去。
待那人身影消失在眼帘中,嫣然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上,身上已是一身冷汗。
那夜,她一人于夜中,将木板上的血一点一点擦拭干净,也一点一点擦去心里的稚气,要想活下去,就要本本分分,步步小心。
叶之漓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浪漫潇洒,但嫣然知道,叶之漓骨子里是个薄凉之人。
到底是什么经历让一个人如此之薄凉?
叶之漓总是笑的,但那笑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嫣然从不去妄加揣摩。
不过叶之漓似乎很喜欢这个太子。
唯有在这沈浩然面前,那笑容,似有几分真。
也不过是似乎,罢了,这些不需自己斟酌。
嫣然在前面领着路,面上依旧平淡从容,没有一丝波澜。
蛮荒之地,入目荒凉。
四处草木稀疏,人烟稀少。空气有些湿冷,吸一口,竟有丝咸苦的味道。
常州地势崎岖,以盆地为主,坑洼不平,七分山只有三分田,道路落后,房屋破败,经济落后,人民贫穷。
今儿又恰逢大旱,无疑是雪上加霜,本就饥一顿饱一顿的百姓更是食不果腹。
哒哒马蹄传来,灰沙卷起。
“吁——”
驿者翻身下马,一封淡黄色信封递到手上。
“多谢。”
章子轩展开书信。
娟秀小巧的字迹映入眼帘。
上面写着的正是苏落近日在苏府的种种事迹。
结尾处的一行字笔墨稍浓。
保重身体。
章子轩将信小心折好塞入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