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身拍了两下门,待里面传来一声应答,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玉笙姑娘此时正站立在窗前饶有兴致地瞧着院子中那颗杏树上,一只花喜鹊正冲着她啾啾地叫个不停。
她回头见是小止,便笑着同她说道:“一大早就有喜鹊在窗前叫个不停,看来我今日要撞上大运了。”
“我难道不就是你的大运吗?”
小止差点一个趔趄连人带锅一起摔倒在地上。她惊魂未定地转头看向大床的方向。
一个半裸着身子的男子此时正斜靠在床围边,连上挂着戏虐的笑容。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似有些微卷。眼神深邃,眼眶深凹,一双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竟微微泛着一丝墨绿。那男子的肤色细白,完全不似中原男子一般小麦色的肌肤。小止脑子里立马闪现中三个字:西域人。
那男子见桌子旁的小丫头一直在盯着自己发呆,便回看了过去。
两个人各自打量着对方,小止满眼的好奇,男子则是感到十分有趣。中原女子向来讲究什么三从四德,知书达理,能这样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细细打量的小姑娘还真是不常见。
“那是自然,你陈公子一出手便是一颗鸽子蛋般大的夜明珠。这锦官城里啊,恐怕是早已传遍了。您进来如此光顾我的生意,还真真就是我的贵人呢。”不知何时,玉笙从窗前移步走了过来。
“为美人儿花钱,多少也值得。”那陈公子一句话又将玉笙姑娘给逗得娇笑不止。
这时,绿袖提着两桶热水走了进来,拐到屏风后将水注进了浴桶中。玉笙见状忙对着床上的男子说道:“陈公子,要不您先去沐浴,一会儿出来陪我用过早膳再回去如何?”她回头又对着小止问道:“今儿个煮的什么啊?”
“甜藕汤。”小止小声回了她一句。
“甜藕汤?绿袖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未等小止作答,玉笙又附在她耳边嘱咐道:“一会儿你去给陈公子搓个背,这个可是大金主,伺候好了,本姑娘我有赏。”
这一句话让小止作了难,这种事情她如何下得去手。但抬头看着玉笙姑娘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想到那个绿袖口中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柔,她只得选择忍气吞声。
屏风后水汽氤氲,那个陈姓公子端坐在浴盆中,双眼微闭,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样子十分惬意。小止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拿起澡盆沿子上挂着的浴巾,在男子光洁的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洗着。
“用点力气。”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略显嫌弃,“早上没吃饭吗?”
小止心中愤愤不平,可不就是没吃饭嘛。她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手上的力气蓦然加大,男子的后背上立马出现了一道红通通的印子。
“啊。”男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回头剜了她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在外间梳洗的玉笙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过来,隔着屏风询问起来。
小止的心一下子抽紧了,该不会刚来就要挨鞭子吧。得罪了大金主,惩罚应该不会轻吧。
“哦,没事。这小丫头手法不错,玉笙姑娘*的丫鬟另在下十分佩服。”那男子并未拆穿一切,反而热心地帮小止解了围。
“陈公子高兴就好。若是公子喜欢,我可以做主将小止送给公子做个暖房的侍妾。”玉笙姑娘为了讨好金主,真的是下了血本。
“姑娘说笑了,陈某可没这狎童的癖好。”浴盆中的男子扭转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小止。
此时的小止已被雷的外焦里嫩。当丫鬟果然不是个清闲的差事,时时要做好被主人当物品一样送出去的准备。这青云楼果然不是个久待的地方,别到时候自己洛阳没去成,连贞洁都失了。
还好那玉笙姑娘见楼公子推辞便没再接话,不然这两人之间若在推让个一两下,小止说不定真的就去做了人家的小妾。
伺候完陈公子沐浴,小止也没心思听那玉笙姑娘对甜藕汤的称赞。这个小姑奶奶表面上看上去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但实则心机深沉,涉世未深的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吃完甜汤,小止将锅碗撤了下去。陈公子也起身告辞,临走还留了一个锦盒。玉笙姑娘打开一个,竟是个无论是成色还是雕工都属上层的玉镯。于是便高兴得一整天都乐个不停,嘴里念叨着要多为财神爷上几柱香才行。
小止却是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来。这陈公子估计就是上个月挫败卓家大少的那位。如今他三天两头的光顾青云楼,这卓连远何时才肯现身啊。卓连远不出现,自己又如何脱身呢?小止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抽筋了。
夜晚,小止躺在床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不住地唉声叹气。身旁的绿袖以为她还在为白日里自家小姐说要将她送给陈公子做小妾而忧心,于是便劝了她两句。
小止不能承认自己是在想着离开青云楼这件事,便只好默认了。听着绿袖为她认真分析了其中的利弊,还倒真觉得这被送去当侍妾未必就不好。总比待在青楼里当丫鬟,将来甚至还要当妓女要强上一些。无奈,小止只得暂时将这个想法列为自己的另一计划。如若真的碰不上卓连远,这个计划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