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不断地嘟囔着,气呼呼地将冬衣一件件穿在身上。她下床来简单将一头乱发理了理,便就着盆中的凉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想着那陈焕还在门外等着,她也不敢让他久等,毕竟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且受了别人如此大的恩惠。虽不至于低三下四,但是一个好的态度还是理所应当的,总不能让别人说自己是过河拆桥的白眼狼吧。
她理了理衣衫,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小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眼看到,门外果然站着陈焕,此时正背对着她。
“随我来。”未等小止开口,陈焕便迈步走了出去。
小止不知他有何意图,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话说陈府这处宅院虽说也算的上是很有气派,但比起卓府,这里要小上许多,只有前后两进院落。小止昨夜从后门入内,经由后院来到前院西厢的客房。与客房遥遥相对的便是主人的房间,之间由回廊连接,院中除了一处天井外,也不外乎是些盆景绿植一类,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景致。这处宅院俨然和传说中出手阔绰的陈大富商的身份出入很大,小止猜测这里或许并不是家宅,只是主人位于城中心的一处别院。
走在前头的陈焕在一处房门前停住了脚步,推开房门,两人相继走了进去。房间里的炭火烧得正旺,里面的摆设也极为稀疏平常。两三排酸枝木书架,同样材质的书桌,靠背椅,并无繁杂的纹饰。书房正中的位置放置着一座四面镌刻着麒麟纹的铜制香炉,随着炉嘴中飘出的一缕青烟,一种似有似无的檀木清香充斥其间。
“坐。”陈焕在香炉前站定,指了指身侧的木椅。
小止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这时,一丫鬟进来奉茶。
小止接过茶盏,捧在手上暖着。陈焕此时正饶有兴致地品着茶,似乎忘记了屋内另一人的存在。
“哼。”小止觉得彼此这样干坐着气氛实在是尴尬,便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今日才知原来那日是陈公子出手相救,公子大恩,小止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陈焕听得她的一番颇为激昂的言论,不觉嘴角竟露出一抹笑意,“我可不需要你做牛做马。如果你想的话,或许我还能再帮你一件事。我问你,昨日你为何会冲撞圣驾?”
“这个?”小止实在是摸不透这个陈公子的意图。他不让自己回报,偏偏只对自己昨日突然发狂的举动感兴趣,这一点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莫非是看到了什么熟人?”陈焕仍旧继续追问,一双深邃的眼睛探究似的将她望着。
“公子误会了,昨日是小止眼花认错了人。”
“你放心,我并不想打你什么主意。我助你和那人相见,也仅仅只是仰慕这位孟府郎君的为人,想让你引见而已,并无其他心思。”陈焕心知这丫头在尽力推脱,便放了软话,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你是说能让我和他相见!”小止心里一惊,竟忘了自己刚才的刻意隐瞒。
“凭我陈家在锦官城中的人脉,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陈焕低头品着杯中的热茶,看不到面上作何表情。
“那你在我面前立下誓言,无论你今后筹谋何事,都不能陷他于不利。”小止深知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筵席,精明老道如陈焕,定不会仅止步于君子之交。
“我陈焕以我的氏族安危作为交换,在此立下誓言,定不会陷皇三子孟青彧于险境,作为朋友,定会护他周全。”小止没想到陈焕竟然答应地如此爽快。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也是早已谋划得天衣无缝,只待自己松口了。
“你我二人击掌为誓,如何?”事已至此,她意识到若想要见到那位所谓的皇三子,眼前的陈焕是唯一的捷径。虽然心中仍是顾虑重重,然而那种渴望与故人相见的迫切心情让她不得不选择暂且相信陈焕。
隔着书案,相对站立的二人伸出手掌,在半空中连击了三掌,清脆的击掌声震得小止的耳膜仿佛也跟着砰砰作响。她微微仰头望着对面长身玉立的男子,神情孤傲,不容置疑。她用眼神在警告着这位孤心叵测的男子,若是敢动任何的歪心思,为了维护那个人的周全,她定会以命相搏,拼个鱼死网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