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两!”虽然价钱上来就被抬上了天,但今日前来赴宴之人都绝非等闲之辈,期间不乏高官世子,富家商贾,对于花银子买美人儿一笑这种风流韵事向来是乐此不疲。莫娘的媚笑仿佛是一剂催化剂,一时之间加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一会儿竟被抬到了九百两纹银之高。
想那玉笙姑娘行弄梳礼那日,最高也只给抬到了一千两的身价。看来今日这位新花魁,大有后浪推前浪之势。
在座宾客正值酒酣耳热之际,接连不断的加价之声更是让厅内的气氛到达了一个鼎盛之际。城内的几位世家子弟更是杀红了眼,价格直破千两而去,停在了一千二百两之上。
莫娘欣喜若狂,指着最后出价的那位富家少爷,正要许诺成交之际,角落里传出的一个低沉的声音,令四座哗然。
“一千五百两!”
众人忙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大厅边缘处紧挨着廊柱的一方宴几前,一位玄色衣衫的男子端坐在侧。此人可不就是之前为了玉笙姑娘豪掷千两的陈家少爷嘛!
莫娘一看是昔日的金主今日又来捧场,且给出了如此天价,更是在心里将陈家这位败家少爷拜了又拜。她生怕再出变故,便连忙开口道:“恭喜陈公子,今日……”
“两千两!”蓦地一声雄浑有力中气十足的喊声,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靠近厅门处,一名身穿粗布衣衫,宽脸阔腮,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此人看样子倒不似某位贵家少爷,倒像是一位浪荡江湖,四海为家的侠义之士。
厅上众人见来人一身朴实无华甚至稍显落寞的打扮,竟全以为是哪里跳出来的搅场子的无赖汉,纷纷指着讥笑起来。
那汉子一个凌冽的凶狠的眼神横扫过去,身旁之人皆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
站在台上的莫娘心道,此人看样子想必是个练家子的,如若直接将其轰出去,搞不好便要动气手来,虽然青云楼里向来不怕这些胡搅蛮缠的无赖,但难免会搅得大家不欢而散,如此一来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场好戏也就付之东流了。
想到此处,她便不敢擅自动手。便忙堆起笑脸,向着那汉子问道:“这位客人贵姓,烦请报上名来。”
“免贵姓田。”台下之人从容答道。
“想必这位田公子定是倾心于我们新任花魁的美貌,出得如此重金。那么今日这花魁初夜,便是这位客官价高者得。”莫娘说话间两眼却望向廊柱旁端坐着的陈焕。看到陈少一脸处变不惊的模样,正与身旁之人不紧不慢地饮着酒,似乎并无再出价的打算。
“不知田公子是付现钱啊,还是需我派人到府上领取。”莫娘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台下的汉子斜睨了莫娘一眼,知她是狗眼看人低,担心自己拿不出银子。汉子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啪地一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之上。几案霎时瓦解,四下裂开,蹦出老远。
众人皆惊,那人朗声大笑道:“区区两千两,何足挂齿,你这老鸨太过瞧不起人。”
莫娘一见那汉子虽人粗俗了些,却是个爽快之人,立马一面陪着不是,一面扭动腰肢踱步到那人面前,弯腰将地上的银票捡拾起来。其上方覆着“四方钱庄”的大红印,果然是两千两货真价实的票子。
“姑娘们,快带这位客官入内稍作歇息。新任花魁弄梳礼礼成。各位大爷吃好玩好!”莫娘一声令下,一群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从内间涌出,围着那田姓汉子上得楼去。那汉子何时见过这架势,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完全没了刚才那铮铮铁骨的硬汉气质,面上竟隐隐有些尴尬。
乐音又起,似软语呢喃,一番闹剧过后,大厅内又恢复了一派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纵情声乐的夜宴豪奢之象。
廊柱旁坐着的赵平,看到那汉子被众女子桑推着上了楼,一副手眼不知往何处看何处摆的慌乱样子,不禁笑得肚子都酸痛起来。他身旁的陈焕低头饮着酒,丝毫不似他这般无形无状。他剑眉微蹙,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轻叹。眼下被如此一闹,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