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汶起抬步穿过前院,快步向着内院东厢房走去,身后两位膀大腰圆的家丁亦步亦趋地跟着。
小止随着刘妈穿过回廊,来到了后院厢房。房间里的陈设一目了然,简单而不简陋,房间的桌椅板凳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浮灰,看样子平时不似有人居住。
刘妈从进门来,便兀自在擦着桌椅,不曾言语一声。小止想着出去绕着院子转上一转,查看下是否有什么古怪。但眼下这刘妈一直跟着,难免坏事,得想个办法起开她才行。
小止的肚子适时咕隆叫了一声,一旁的刘妈听得分明,似还低头偷笑了下,仍旧不言语。
小止只得满脸歉意地先开了口:“刘妈,我一整日都不曾进食了,可否劳您大驾,去帮忙拿些吃食。”
“三少奶奶如此客气奴才可担当不起。”刘妈陪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尖着嗓子说道:“三少奶奶稍等,奴才这就去给您备饭。”说罢,便扭头出了房间。
小止伸头看其走远,也顾不上肚子的抗议了,鬼鬼祟祟地从厢房走了出来。按理说,想要偷着藏人,比起前院来,后院绝对是最佳之选。即使偶尔来个客人,没有主人的允许,也不会随意进出内院。毕竟家中女眷在此,难免要避嫌。此处比起小止之前所猜测的更加偏僻荒凉。但好也就好在这点上,从外表看,这处宅院四面环山,中间还被开采出了一洼池塘,其中水皆引自门外北山下的那一口深潭。城中达官贵人向来爱在城郊择地建屋,以供夏日消暑之用,这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这些居所,表面上是或狩猎或饮酒的会友之地。其中大多数行的却是狎妓淫乐之类的龌蹉之事。这种附庸风雅之地也无异于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小止沿着后院绕了一圈,每个房间都从门缝里瞅了一遍,却仍旧一无所获。她不免感到有些丧气。后院池塘的中建有一处两层高的湖心亭,湖中种满了芙蕖花,此时正值花期,荷叶舒展,荷花怒放,大有洗净铅华之感。
一席荷风送香,小止下意识地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中的烦闷自去了大半。
她瞥眼看到刘妈端着一碟糕点站着湖对岸冲她摆手,索性便不去理她,径自沿着一条石板道踱步到了湖心亭,拾级而上站在了整个院子的至高点。
正值夕阳余晖灿烂之际,日光虽不似正午般强烈,却仍旧刺得人睁不开眼。小止索性转过身去,向东而立,极目远眺。直射过来的光线将东侧的山谷整个照耀在一片光芒之中,其间一处光线反射出耀眼的光斑,上下左右跳动着。只是须臾片刻,暮色四合,夕阳落幕,山谷四周立马黯淡下来,一切似乎刹那间都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变得虚幻而不真切。
小止眯起眼睛来注视远方,不自觉地唇线轻弯,莞尔一笑。她瞬间心情大好,蹦跳着下了湖心亭。刘妈已在湖边等候多时,看到这丫头疯疯癫癫的模样,不免心中又泛起了嘀咕:少爷究竟是何时眼神变得差了起来,毛还没长全的一个野丫头,竟也入得了尚书府。不知这丫头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尽让自少年时起便流连花丛的少爷看上了眼,还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小止在刘妈时不时地偷瞄下,吃完了盘中早已凉透的糕点。虽说糕点的味道差了些,但仅用于果腹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眼看着房间打扫地差不多了,刘妈却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圆桌两侧摆放的四角楠木高花几已被她来来回回擦拭了不下于十几遍,实在可称得上锃亮发光。小止不忍去戳穿她,依旧装作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几块糕点下肚,不觉有些口渴,小止提起桌上的空水壶,回头瞧了瞧刘妈。
刘妈即刻会意,说道:“三少奶奶稍等,奴才这就去烧水。”
刘妈这边刚抬手开了门,只见门外却立了一位身着紫衣的丫鬟。那丫鬟见是刘妈,抬眼朝里面瞄了眼,并没有打算入内的意思。她覆在刘妈肩上耳语了几句,便慌里慌张地跑开了。
刘妈转过身来,低头说道:“三少奶奶,少爷请您去前厅一趟。”
小止一听她如此说,想着也到了饭点,不免后悔刚才的糕点吃得有些多。不过有玉笙在场,定会拿她当仇敌一样看待,这顿饭吃不吃的下还另说呢。早吃些东西垫垫,一会儿万一打闹起来,自己也不至于饿得没了力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