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涛:守岁吗?
宁若男:年纪大了,守不起了。困。
裴君涛:(笑)
宁若男:明天早上我会关机。
裴君涛:我被拉黑名单了?
宁若男:对。
裴君涛:(哭)
宁若男:晚了。
裴君涛:一顿饭呢?还有木有机会继续做朋友?
宁若男:考虑一下。
裴君涛:地方你选。
宁若男:法餐也行?
裴君涛:可以。
宁若男:原谅你了。
那天晚上,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裴君涛,看着手机屏幕,一直在笑。
大年初一宁若男家固定是去姥姥姥爷家,因为她姥爷生日。全家都聚在一起给老爷子过生日。
她家母上大人出身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她家母上大人的奶奶是读过私塾的,那年代,能读私塾都是家境好的,何况让个女娃去读私塾。母上的爷爷是中医,以前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就是这么一对夫妻,教育出了宁若男姥姥这个讲究人。
宁若男从小是姥姥跟前长大的,虽然是小辈里唯一的女孩,但也是最受宠的。之前姥姥家翻修房子,都说把院里那棵无花果树移走,好让院子里能多点儿阳光,她老人家说什么都不同意。因为宁若男从小爱吃那棵树上结的无花果。
宁若男记忆里的无花果树很大,夏天的时候绿色罩满院子。她和最小的舅舅一起摘无花果吃。小小的果子,甜甜的。
只是长大之后,她发现,无花果树并没有记忆里那么高大,就像姥姥没有她记忆中那么挺直一样。
姥姥早早守在自家大门口等宁若男,远远看她从小巷的一头走来,就赶紧迎上去。
“快让姥姥看看……哎呀,瘦了……今天得多吃点儿啊,回家了,就得好好补补。”
“姥姥,我哪儿瘦啊?我这去年衣服都扣不上扣了!”
“这叫姥姥眼里出西施,你在你姥姥眼里,那是天仙大美人,谁都比不上。对不对啊,妈~”宁若男的小姨是个特别爽利的女强人。
“对,谁都不如我家宁宁好!”
宁宁是她的小名,其实也是个外号。宁若男小时候特别爱哭,动不动就哭,她小舅舅就给起了个“宁宁”的外号,说是跟她哭起来一个声音。小舅舅遭了姥姥一顿打,但是小名也就这么叫下来了。
宁若男家母上大人排行老大,她也是表兄弟姐妹里最大的,但丝毫没影响她“小妹”的待遇。
“汪博,你个大男人,别跟你姐抢东西。”她二姨瞪着自家儿子,“宁宁啊,你跟二姨说,想吃啥?”
“江晓杰,把这个给你姐拿过去。”小姨也派了任务,“宁宁啊,回头上我那儿,给你留了几件衣服。”
宁若男嘴里叼着棒棒糖,逗小舅舅家的老二。他们这一代里,终于又在几年前多了一个女孩。
忙忙碌碌的一大家子吃过饭,领了红包,开始坐下来聊天喝茶。
第一句,这几年永远都是“宁宁啊,有对象了吗?”
宁若男称为“三堂会审”。
她二姨主审,她老妈和小舅舅辅助。
“孩子的事他们自己处理,现在不比咱们那个时候了。”宁若男她老爸挺身而出。
“那不行,宁宁都35了,以后还要不要孩子了?满36就高龄产妇了,很危险的!”她二姨没给她老爸机会。
“现在流行不要孩子。”汪博冲他表姐挤眼。
“你给我闭嘴!”马上被自家母上镇压。
“算了,大过年的。”姥姥拉着宁若男的手,来回抚摸,“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宁宁开心就行。”
“姥姥,我将来把你接北京去,咱俩过。”宁若男笑着抱住老人家。
“嘿,那是我老伴儿,你给我带走了,我怎么办?”她姥爷不高兴了。
一家人都笑了。
宁若男她爷爷奶奶过世都早,所以老家那边每年都是聚一桌吃吃饭、聊聊天就算走完亲戚了。又因为她老爸在老家是当家做主的人,她的婚事基本没人太在意。
因为怕买不到票,宁若男每年都是赶着初四、初五就往北京赶,最早有一年,她初三就回到了北京。
今年是初五一早的飞机,初四晚上宁若男开始打包行李。
她老妈又把行李箱塞的满满的,她还得再挎两个包。
“闺女啊,你再坚持一下,东西别忘带。”她老妈临睡前交代她。
宁若男绕着家里转了一圈,洗手间、客厅和自己卧室。
卧室的行李箱上,绑着一条粉红色方巾,上面有一朵一朵的大花。
因为曾经被拿错过行李,宁若男每次出门,都给自己的行李箱上绑上方巾。因为粉色很打眼,她就一直用着。
十五年了,可能因为收藏的细心,方巾倒是不曾褪色。
仔细一想,她和裴君涛所有的联系,都是从这条方巾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