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老夏给逼的吧。”宁若男给打好的鸡蛋液调味，放进虾仁和香菇，封上保鲜膜，再用牙签戳上几个小孔，放进蒸锅。
老夏在德国毕业后，也留在当地工作过两三年，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老侯。他在国外学到的企业管理中有一条就是“不要吝啬于培训员工”。作为企业培训的直接受益者，老夏自己回国开了公司之后，很认真的贯彻了这条理念。当然，宁若男和于莉刚进公司的时候基本上是不培训不行的。
宁若男所有的知识几乎都是在工作中边学习边磨炼的。进公司第一件事，老夏给她办了个驾校，她的第一项挑战就是拿到驾照，而且老夏要求她每门科目都要一次通过，不然补考费用自理。
拿到驾照还不算完，老夏把家里一辆开了好多年的小破车扔给宁若男，让她自己找陪练，然后每次出门能开车的都让她开。老夏说，驾照不是摆着好看的，要拿起车就能开。
那年春节，宁若男回家借了小姨的车，让老爸做陪练，七天，跑了八百公里。
之后，老夏就开始盯着宁若男的英语。
宁若男当年英语极差，差到简单的跟老侯打个招呼都做不到。后来老夏就逼着她去学，没有让她去报班，老夏说实践最能锻炼人。于是，老夏开始了上班几乎不说中文的模式，让宁若男开口说，不会说就问，问完第二次就不许再问。给老夏写邮件也必须英语，自己写还不许用翻译软件，写完老夏一句一句给她改，改完她得背下来。那两年，她每天都带着个小本本，上班记，记不住就录下来，下班就背当天的单词和句子。就这样，她被逼“自学成才”。
宁若男没去考过级，但老夏说无所谓，能沟通的才是语言，其它都是瞎掰。
“我就怕哪天他又跟我说，若男啊，从今天开始，咱们都用德语沟通吧。那两年真的是地狱一样，特别是刚开始，没有词汇量，语法也都不通顺，每天就是被老夏各种骂，我都快出心理阴影了。他要是哪天夸我两句，那简直就要美上天了。”宁若男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
“他这是在培养你，也是在培养有能力的员工。等你们都优秀的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他就不用凡事亲力亲为了。”裴君涛把米饭放在宁若男面前。
“嗯，没错，这几年他老叨叨着要退休，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公司甩给我们，然后他跟老侯就去找个沙滩一趟，没事别去烦他们。”宁若男吃着饭，久违的饭菜香，让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看着她夸张的表情，裴君涛乐了，“这么好吃吗？”
宁若男说：“不是一般的好吃，就是家里的味道外卖就是做不了。好吃！”
裴君涛点点头，“这倒是，不过你这手艺可以啊。”
虽然都是家常便饭，但宁若男在做饭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宁若男乐呵呵的道：“谢谢夸奖，你别忘了还欠我一顿饭呢！”
裴君涛：“记得呢，你什么时候赏光啊？”
宁若男咽下嘴里的东西，才说：“本来呢，想去吃老夏说的那家法餐，人均据说要六、七百呢，还不算酒水。但是呢，老夏跟我说，去那家餐厅要穿正装。吃饭还得去搞一身行头，不划算，所以呢，我暂时没想好，等我想好告诉你。”
裴君涛慢慢划拉两口米饭，又问：“你跟老夏很熟悉？”
宁若男点点头，“当然，我在公司十多年了啊。”
“他好像很关照你。”裴君涛试探的说了一句。
宁若男没多考虑，点头，“还可以，老夏对大家都挺照顾的，他那人护短。”
“你跟老夏怎么认识的？”裴君涛换了方式。
“啊？”宁若男突然停了下来，这问题好多年没有被问过了，只顾着吃饭的她，脑子不太灵光。
“不方便说就算了。”裴君涛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吃饭。”
宁若男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这事你得保密，公司没人知道我和老夏的关系。”
裴君涛夹菜的手停了两秒，“我是多嘴的人吗？”
“我大概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认识老夏了。”宁若男接着说，“他爸爸是我爸在部队时候的老领导，对我爸很关照，我们两家一直关系都很好。”
关于老夏和宁若男，裴君涛想了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有想过，他们两家原本就认识。
“你是说，你俩算发小或是青梅竹马？”裴君涛问。
“都不算吧，毕竟我俩差十几岁呢，我上小学那会儿他都出国了。”宁若男摇头，“而且我爸很早就转业回老家了，夏伯伯一直在部队到退休。我家偶尔会来北京看看夏伯伯，每年大年三十晚上都要给夏伯伯打电话拜年。我上大学那会儿也是，过节都得奉我爸的命令去看看他老人家，老夏回国创业的时候知道我也是环艺的，就让我在他公司兼职了。后来，我就直接进入老夏公司了。”
裴君涛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熟人。而宁若男竟然全程对自己退学的事情闭口不提。
裴君涛像是放下一块儿心病似的，突然轻松了一些，“原来你还是公司元老，失敬失敬。”
宁若男笑嘻嘻的道：“不必多礼。”
裴君涛看着她，这女人很容易满足，一顿家常便饭足矣。老夏当年为了没有大学毕业的她，也是费尽苦心。但她没有让人失望，努力工作，刻苦学习，没有抱怨，认真的过每一天，终于也成就了自己。
只是，裴君涛想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会退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