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是三年紧张的学习,高考结束的那天,几个人在街上唱歌,见着穿校服回校的学生,就炫耀着说:“考完了哦。”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大院所在的整条街道都被拆了。
傅询与韩悯打开窗子就能看到对方的房间,也就这样被拆除了。
从未露过面的傅询父亲在郊外买了一栋别墅,给家里人住,而韩识这些年攒了点钱,也足够在城里买下一座小房子。
从此各奔东西,韩悯去江南水乡上大学,傅询去国外深造。
数年之后,灯火通明的大学讲堂里,年轻的男人拿着麦克风站在讲台上。
“我一直知道,你们在论坛上喊我们‘柳门三子’,我、江涣和韩悯,所以今天给大家请了韩教授来做讲座。”
柳停朝着坐在下边的韩悯微微颔首,韩悯从位置上站起来,朝讲堂里的学生们鞠了个躬。
座无虚席,有个穿着手工西装的男人,怀里抱着一束花,猫着腰找了许久,才找到空位坐下。
他将花放在桌上,直起腰来,扯了扯衣领,恢复严肃的模样。正巧就看见韩悯在鞠躬。
傅询忍不住摸了摸唇角。
旁人看韩教授再怎么博学正经,在傅询眼里,韩悯永远都傻了吧唧的。
讲台上的柳停笑了笑:“韩教授特别受女学生欢迎。”
“简单讲两句开场白。韩教授是我的师弟,我求了他好久他才肯过来。”
“当年我和他都跟着柳映柳教授,大家都知道柳教授是我亲爷爷。我的亲爷爷啊,经常说我不行,说韩教授有灵气,特别偏心。”
“业内都说‘柳门三子’,我是理论派,江涣是实践派,韩教授是两派兼有。他主要是做文物文学研究这一方面的,我们前几天课上学到的很多文物,都是韩教授主持研究的。”
傅询没听太多,目光越过众人,准准地落在韩悯身上。
这时柳停已经将讲台让给韩悯了,韩悯走上讲台,傅询的目光也随着他动。
他做学术,经常全国各地来回跑,偶尔还要跟着考古队下墓。但还是白白净净的,一股文气。
只有傅询看得见,他眉眼之间、不经意的小动作,简直不要太可爱。
讲座结束已经是十点,原本韩悯把时间卡在九点,没算到提问题的学生太多,所以拖了一个小时。
要结束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从座位上站起来。
韩悯没看清楚,以为是哪个学生,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拒绝。走着神,人到了眼前,才知道是傅询。
他被吓了一跳,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询不答,只是把花往前递了递。韩悯没办法,只能先把花接过去:“你……”
“我回来了。”
底下不明情况的人在起哄,韩悯用花挡着脸,跟柳停说了一声,拉着傅询匆匆离开。
韩悯过来做讲座,住的是酒店,只好把傅询也带回去。
他将花束放在桌上,给傅询倒了杯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回来做什么?过几天还要走吗?”
“不走了。”其实傅询这次回来,是为了家里的产业。他父亲在外边有几个私生子,其中一个叫做傅筌的,仿佛野心很大。
不想在韩悯面前提这件事,傅询又道:“什么时候一起回去看看我爷爷。”
“好啊,我前几天才看见傅让了,他就在隔壁玩赛车。”
久别重逢,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
韩悯摸了摸鼻尖,目光落在那一大束玫瑰花上:“我又不是开演唱会,给我送花做什么?”
傅询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追你。”
韩悯一顿,最后喃喃道:“疯了。”
“你不记得了。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点酒,在巷子口,你亲我了。”
韩悯小脸一红:“放屁,明明就是你先……”
再过了三年,傅询父亲放权,傅家的产业都由傅询掌管。
傅筌做最后挣扎的时候,曾经跑到傅爷爷面前,把几张照片甩在桌上。
“爷爷,傅询喜欢男的,由他掌管公司,恐怕……”
傅爷爷坐起来,戴上老花镜,拿起照片瞧了一眼,然后拿起手机,发了段中气十足、难掩喜色的语音:“老韩,你孙子现在是我孙子了,哈哈。”
他将照片摆正,一张一张拍给韩爷爷看。一边拍,一边道:“悯悯怎么不早说呢?早说就把那家奶茶品牌给他了。”
是夜,韩悯趴在床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傅询殷勤地帮他按着腰:“还行吗?”
“不行。”
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傅询帮他接了,放在他耳朵旁边,韩悯应了两声。
挂了电话,他对傅询道:“明天我得去一趟明山。”
“怎么了?”
“这几天大雨,明山有个皇帝的寝陵被淹了,那边抢救发掘,挖出来一副《行乐图》,让我过去看看。”
“那还能再来一次吗?”
韩悯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不要,你根本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