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顿时喜笑颜开,把布料叠得整整齐齐,打包好递给泠九香,还在她走后喊道:“客官慢走,有空常来!”?
?泠九香去找李烨,后者扫她一眼,来不及看她买了什么,拎着几包药便急急忙忙往客栈里走。
由于白蹁和海盗们完全不熟,泠九香安排他独住一间房,剩下三个海盗挤在一间房里相互照料。
胖子肩上的毒上未好,疼得咿呀乱嚷,李烨亲自煎药又盯着他服下,众人这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这下没事了吧?”?泠九香问。
“没事了。”李烨伸手在胖子腕上搭脉,“脉象平稳,想必药效也极快,胖子可以安心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天相。”?杨颂说。
?“多谢总督大人,大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但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小人义不容辞,定为大人赴汤蹈火!”
“行了,大家都是一伙的,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泠九香噗嗤一笑,拉着李烨便往外走,“你为他忙活了一日,是时候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好。”?李烨笑着应她。
“哎哟,”?胖子捂着肚子夸张地喊道,“我好像又复发了。”
“什么?”?李烨眉头一皱。
“你们俩太腻歪了,我药都要吐出来了。”?
此话一出,无邪和杨颂登时哈哈大笑起来,但在看到泠九香憋红的脸后顿时笑不出来了。
哪成想李烨还添油加醋,揽过泠九香的肩膀说:“你们船长脸皮薄,别笑了。”?
“你……”?泠九香气结。
?这个男人变得好骚啊,他以前是这样的吗?
不等李烨休息半个时辰,店家开始招呼客栈众人下去吃午饭。泠九香多掏了些银子吩咐小二把吃食都送到房里。胖子大病初愈,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杨颂也是大胃王,和他猜拳喝酒好不快活,无邪却是名副其实的小鸟胃,咽两口便吃饱了,据说李烨曾夸过他好养活。
?泠九香虽是女子,用膳时却全无女子风度,而且几乎不吃菜只吃肉,看见一盘盘牛羊肉端上来便大快朵颐,吃到最后才猛然想起身旁的李烨。
李烨看了看她糟糕的吃相,忍俊不禁,拿起手帕擦了擦她嘴角。
“别着急,慢点。”?
“当然急了,”?泠九香深吸一口气,望着窗外湛蓝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国主就带人找来了,届时又会是一场恶战。”
“放心吧,他们大概率不会找来。”?李烨气定神闲,斟酒一杯递给泠九香。
泠九香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你怎么知道?”?
?他轻呷一口茶,悠然道:“缇斯国人口少,官兵更少,前些日子甚至因为征兵数量甚少,国主下旨命令所有弱冠男子充兵五年,这些人训练时日不多,毫无经验,不过是虾兵蟹将不必畏惧。”
“难道缇斯国没有精兵了?”?
“倘若你是国主,面对地广人稀的国情,要想捉住四处逃窜的李烨和泠九香,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从源头入手,往人逃窜的地方去查……”?泠九香脑中灵光一闪,“所以你才让我们的人远离码头,因为你知道官兵一定会严查码头!”
“没错,”?李烨轻笑,“他们一定以为我们着急出航返回川海,可是我们根本不用着急,在城郭中安安心心住下便是。”
“但他们早晚有一天会查过来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只需要相信我。”?
?泠九香默然片刻,忽然瞪他一眼,“你为什么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
“嗯?”?李烨探寻的目光望向她。
“你总说我与你是夫妻,可是我不懂你……”?她冷冰冰的眼神直直射向他,“你现在坐在我身边,我不懂你在想什么,不懂怎么才能帮到你。”
李烨唇角一扬,故作无奈道:“我不懂你,而你也不懂我,很公平不是吗?”?
?“公平吗?你明明已经猜到了。”
“猜不到。”?
他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凝神望着酒水如一面镜子般映出他们的倒影。一个清冷如坚冰,另一个炙热如火焰。
“我始终猜不到你为什么杀了你的师傅。”?
听得李烨忽然这么说,泠九香不由得一愣。
原来这件事他还记着呢。
“你想知道吗?”?泠九香猛然起身,“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眼下的问题怎么解决,我再告诉你我的秘密。”
她转身就走,他忽然扯住她衣角,力道不大,她轻易便能挣脱了去,但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神平静。
“阿九,何必让你我为难呢?你不想说的话,我从来不会逼你的。”?
?她暗自攥紧双拳。也是,他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是这般,他却是那般,面对这个男人不需要有心,更不需要有感情。
好在她本身就不是个有感情的人。
?她扯出一抹笑容,用一贯嘲弄的语气问:“我知道了,总督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他松开她,她转身离开。
他看一眼尚早的天色,坐上榻,沉沉入睡。?
?酉时四刻,李烨吩咐无邪去通知胡勇和王剑离去。三波人又骑上马,去往另一个城郭寻找客栈。这一回,他们在接头看见了通缉令。
通缉令上只花了两张脸,一张是李烨,而另一张是泠九香。无邪见状,连忙去集市买了两个斗笠给二人戴上。
好在缇斯国百姓并不热衷于此,他们顺利走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家客栈。这一回李烨很聪明地买了六间房,意为一人一间。
?胖子摸摸头问:“之前不是买的四间房吗?船长和总督要分房睡吗?”
话音刚落,无邪踩了他一脚。
泠九香瞪他一眼说:“你记错了吧,我们一向是分房睡。”?
说罢,她转身往楼上去。
?无邪看着她默默离去的背影,对李烨说:“总督大人,女人有时候就这么离谱,您别往心里去。”
李烨没说话,杨颂反应很大。
“没错,杨妍有时候就这样,早上还高高兴兴地说最喜欢我,晚上就垮着脸说我不懂她。”?
“知足吧,能有个女的,甭管是姐妹还是贱内都好……”?胖子嘟囔道,“我不会打光棍一辈子吧,我看这架势,总督恐怕也要被迫打光棍……”
“闭嘴吧!”?杨颂和无邪齐声道。
白蹁看着李烨的背影,低声呢喃道:“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李烨?走进自己房间里,重重关上门,在案几上放下行李,踱至敞开的窗边,吹一声口哨,一只白鸽便翩翩飞过来。
李烨一伸手,白鸽落在他手上,?绑在白鸽脚上的小筒里有一小张白纸。他捏起白纸,用二指展开,旋即捏碎了纸片,露出笑容。
他从房间内的抽屉?里取出白纸,写了什么,又将白纸折叠好塞入白鸽脚上的小筒里。他抚了抚白鸽的背,白鸽便飞出去,转瞬间消失在天际。
李烨坐在案几前,?嘴角仍挂着笑意,殊不知此情此景正透过窗纸上的一个小孔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
?泠九香收回目光,不再趴在李门前,而是步伐轻巧地回到自己房间内。
她躺在榻上,心头思绪万千。?
果然,这个男人绝不是因为跟她怄气才开了六间房,是因为有事要瞒着她。他总是这般冷静自持,无论什么事都无法让他分心,而她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自然不会为小事而烦忧,有关于女子的事往往都是小事。倘若有女子对这样的男子动了真情,也不知是福是祸。
几人在客栈里待了不到一个时辰,李烨便召集众人带上干粮出城。
王剑、胡勇以及在城西集结,李烨带着泠九香他们往城西赶,忽然看见绿色信号弹?炸响在黑色天幕。
?“看样子敌人来了!”泠九香立刻在马上狠狠一抽,策马往前奔去。